身后有别的妖侍路过,见他抬头发呆,便道:“你跪着做甚么?殿下回来了?”
这妖侍站起来道:“是呢,方才感受到殿下的魔息就跪下了,谁知他并未现形,倒是直接进房了。”想了想,又道:“奇怪,还没两个时辰呢,竟这么快就回来了。”
话音方落,便见寝宫大门发出沉沉一声响,竟缓缓合上了,门上蓝光渐聚,成了枚图案印在那上面,顿时散出一道流雾,将整座宫殿笼罩起来。
立在庭院里的两人一瞧这阵势,对望一眼,齐齐叹息:“殿下又开始闭关了,当真叫人担忧。”
偌大一间卧房之中,床榻以熏香轻笼,满目烟雾腾升,香炉之中,浓烟似沙尘。颜凌闭目平躺于一处石台之上,胸口有边缘不整的光团悬于其上,色泽难以形容,似蓝似白,时而又似昏沉沉的深银色。
他眸子闭得很紧,眉眼放松,不似在沉睡,却似一副再也不会醒过来的样子。
只觉一路下沉,只觉意识涣散。
耳畔皆是水流晃动的声音,伴了花瓣密集细碎落在水面上的声响,似要将意识连同这水域一同覆盖起来。眼中甚么都看不见,如飘荡于这铺满了花瓣的水面,不多时,却又有蓦然一瞬,意识迅速下沉,愈发沉重压抑,耳边迅速流过的水声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却是风声。
倏然之间,天已大亮。
醒来时,却不是在自己房中,入眼一片雕满了万里翠竹花纹的覆顶,边缘连接了黑琼石砌成的高墙,正泛了阵阵幽光。
他将眼前种种看着,眉峰一皱,却又闭上眼来。
“醒了么?”鹤琴手中拿了枚小瓶,在床边停下,伸手将这悬在半空的雕花大床之上的玉雕竹抚了抚,问:“上次你醒来时泪流满面,我还未细问你是怎么了,你却又倒头沉睡。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再莫名的睡了。”
见榻上人不说话,又问:“你可是不舒服才睡的?你的伤,我都替你治好了,还有何处不适么?”
这满屋清新香气,倒是同梦中一模一样。
这人,倒也同梦里一样。
颜凌轻笑一声,摇头:“我没事了,只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说着抬眸看他:“梦里有你,也是这个样子。”
鹤琴将他回看着,良久,点点头:“梦罢了,若醒来,便再也不会梦到。”伸手将颜凌肩旁一缕乌发撩开,忽瞧见甚么,略略一怔,道:“是梦见了甚么呢?你竟哭了?”
榻上的人将面上眼泪抹了,却又涌出几行,也不想再去抹,只是不断苦笑,将手掌覆在脸上,轻声道:“是啊,我自然知道……若醒来,再睡去便再也不会是当初那个梦境。”顿了顿,再抬眸,眼中却有几分笑意:“可鹤琴,我这样聪明呢,我将魂魄留下一半在那梦中,不论何时睡去亦会回到那相同的梦境之中。不论醒来多少次,只要入睡,便只会回到那梦境里。”
“你……这是胡闹!”
颜凌闻言竟笑出了声,只是带了哭腔,显得极其凄凉:“鹤琴,我没别的办法了,真的没有了……你告诉我,要怎么留在那里?”翻身起来,掌中已多了杯茶水,而头顶华灯的点点光亮倒映在那里头,随水波晃动。他将茶指着,泪如雨下:“你看看这茶中的倒影……我要怎么去抓住它?鹤琴,鹤琴……我且问你,珂卢尔在何处?”
面前人怔了片刻,缓缓道:“那将你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