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纨不想去信这些话,只是她亲眼瞧见颜凌身侧跟着无数美姬的情形,那般刺眼,灼灼炫光能够刺到她的心里去。
她将手边的花抚够了,停顿半晌,指尖划过花茎时将它倏然斩下,见那花沉沉地落下来,眸子有些热。
不过都是些幻觉罢了,自以为是的幻觉,那人在邪界时将她拥在怀里是因染了些邪气,难以控制心中渴望,故而有那般举动,并非是对她有些甚么喜欢的想法。
就算不是因邪气,大约……也是因颜凌本身风流罢。
终究是看不中她的,在他眼中,她大约还比不上那些娇柔媚人的妖,如此无趣,怎会能让他有一分的惦念。
但她也没有别的法子啊。
情这东西一旦由心中发出,便如同疯长的蔓藤,遮天蔽日,无穷无尽,若他不拿着把巨剑将它们尽数斩断,有朝一日就能将梦纨的心全都填满,每一处缝隙每一处细致的角落,都是它们的身影。
都是那人的声音。
她闭上眼,于脑中描绘那人俊美面容,耳中似也能响起那人声线,她多想再被他抱一次,哪怕并非因为喜欢。
想着,却是笑出声来。
她从前怎么不晓得,自己竟是个如此没出息的魔。
☆、七·妒(3)
花海中忽狂风大作,万千花瓣纷纷离了枝头飞向高空,梦纨一头青丝被吹得散开来,沐着花雨山中浅浅萤光,泛起水光般的色泽。她在这狂风中抬起眼望向眼前密集花雨,抓紧了手边的衣袖。
头一次知晓,原来世上还有事情能叫她这样无助。
这夜清风似微凉水汽,月圆如珠,颜凌于那被毁掉的下城废墟中并未找到鹤琴,便径直去了他的折谷,循着一抹若有似无的魔息找到了正立在亭中的鹤琴,怀中躺着他的乐器,似琴弦有些不对头,他正在调音。
颜凌将眉头一挑道:“你把杨终音打成那个样子,自己却没有事情?不错,好些年没见你出手,果真这些时日都未曾荒废修行,如今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鹤琴并不看他,眉眼间有些隐约的烦躁,目光牢牢锁在怀中的折天琴上,道:“因他被情绪所扰,故而斗不过我。只是这琴被他伤了些,修起来颇为麻烦。”
这折天琴是纯涟的骨头所制,若有破损,的确找不到同样的材料修补。颜凌深知此点,于是听他这般说了,便闭了嘴,坐在一旁,长袖一挥,手边桌面上立现蓝光,化作枚酒坛子。
他将坛子开了,里头的酒香漾出来,引得心中一阵畅快,抬头就饮下一大口。再放下酒坛时,目光瞥到灯光中鹤琴修理乐器的模样,不知怎的,忽觉好像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光景。
亭外竹声飒飒,竹香伴着酒香,熏得人欲醉。
是何时呢?
何时见过他这么专注地背对着自己修理自己的折天琴?
仿佛梦中情景,水面倒影,猛然一瞧觉得真真切切,深究却抓不到任何头绪,不过一片虚无。
“鹤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