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是个壕,他一路上给小孩子们散的喜钱都是小银珠子,如今被特意嘱咐了要包个实诚的,他干脆就装了六个小金锭——正好上次朱高炽给了一匣子。
英花拆荷包时原本脸上是带着笑的,等着看清了里面的东西,脸色登时变得十分古怪。亏她脑子转得快,只拿着一个金锭露出一角,给左右宾客扫了一眼,就迅速装了回去。
饶是如此,还是引来一阵惊呼。
江春草抬起手,啪地一声打了下江逸的后脑勺,“你个傻小子,为了充面子竟然把全部家底都掏出来了,看你兄弟把人迎回去拿什么养!”
说起来,老百姓千百年来的传统,习惯藏富露穷,一来不被贼惦记,二来省得有穷亲戚借了不还,三来或许只是习惯使然。
这一点,生活在物欲横飞、没钱也要充大款的现代社会的江逸并不理解。
不过,虽然他不明就里,却听出江春草这一番话并非简单玩笑,也不敢多说,只能跟着傻笑。
英花随即拉着小六说道:“你还跪上瘾了?荷包都给了,还不赶紧进去!”
小六一听,直接蹦起来朝着夏荷的方向就冲了进去,英花连拦都没拦住。
英花气得直骂:“火烧屁股了你?跑什么!”
大伙又是一阵笑。
小六也笑,笑得要多傻有多傻。
就这样,在一片笑声中,小六帮夏荷把喜服上的最后一个盘扣系牢,然后恭恭敬敬地给苏白生磕了一个头,改口叫“小叔”。又给苏云起磕了头,改口叫“大哥”。
两人虽然面无表情,估计内心戏应该十分复杂。
之后云舒、大山、梅子、小宝给他行了礼,改口叫“姐夫”,小六结结实实地磕头回礼。
作为首席傧相,按规矩江逸也是要给至亲磕头的,不过第一次跪苏白生的时候就被对方扶了一把,没磕下去,到苏云起这里,更是连跪都没跪下去,直接被抱了一下,又很快放开。
江逸丢给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苏云起只是宠溺地笑笑。
至于剩下的,江逸只看了他们一眼,兄妹四人就灵敏地躲掉了——逸哥的一跪,谁受得起哦?!
英花掩着嘴,歪着脑袋凑到江春草耳边说悄悄话,“见了这么多亲事,头一回碰上婆家和娘家关系如此热闹的!”
“可不是,就拿咱俩说罢,往常什么时候不是一起主事,这回倒好,还得想着怎么互相算计。”江春草含着笑意回道。
英花甩了甩手帕,坦言道:“照我看,那些亲家们来回算计的都是怕花得多得的少的,咱们这回还真不用,给多给少还不都是新门出旧门进?怎么也到了不别家。况且池宴兄弟和小逸都是面子人,不怕花钱,就怕不花。”
江春草笑笑,“就是这个道理,倒省了咱们许多心思。”
几句话的工夫,苏云起就把夏荷背了起来,稳稳当当地跨过门槛,送到了花轿旁。
英花在夏荷耳边轻声提醒:“新娘子出门要哭一哭的。”
其实,除了苏云起之外,没人知道夏荷此时已经哭成了泪人,不是因为舍不得家,而是为着小六的体贴、江逸的周到、兄长的可靠。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万般感动,即使当年苏家犹在盛时,她都没想过自己能有这般完美的婚礼。
英花半晌听不到动静,便狠下心计算着力道掐了夏荷一把。
夏荷这才反应过来,配合地抽泣出声。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