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元日大朝会,很麻烦。”蒋庆之苦笑。
“伯爷,新年好!”
“新年好。”
街坊们依旧如故,让蒋庆之颇为欣慰。
后世的成功标准是出入豪车,最好是防弹车,还得有人开车门,有保镖警惕看着四周。
仿佛不如此,就不算是成功。
坐在防弹车里什么感觉?
走到哪都被簇拥着,保镖护卫着……什么感觉?
蒋庆之觉得那是在坐牢。
偏生有些人觉得这才是成功。
而在大明则不同。
长街上颇为冷清,昨夜守岁,许多人家此刻不是在祭祖,便是在补觉。外面人少。
此刻长街上最多的是官员。
蒋庆之看到前面有官员被一辆驴车挡住了去路,随从呵斥,驴车上的老妪扯着嗓子喊:“那么宽的街道就不够走吗?老身的是车,你是马,怎地,车要让马?”
随从大怒,“寻了五城兵马司的人来,把这个泼妇给弄进去。”
“有本事你就弄!”老妪把头发打散,喊道:“看看啊!宰相欺负人了啊!”
宰相?
此刻天色还有些昏暗,蒋庆之心想会是谁。
“罢了,别多事。”熟悉的声音传来,蒋庆之乐了,“老严?”
马上的官员回头,正是老元辅严嵩。
“长威伯!”
严嵩拱手,“新年好。”
“新年好。”蒋庆之拱手,二人策马并行。
“今日怕是会很热闹,看长威伯的模样,是胸有成竹。”严嵩饶有深意的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蒋庆之说。
“南边怕是会弄出些动静来。”严嵩说道。
“元辅可是收到了消息?”论消息灵通,蒋庆之比不过严嵩。
严嵩打个哈哈,“不过是一些传言罢了。”
严党和蒋庆之当下是泾渭分明的格局,但作为宰辅,严嵩和蒋庆之却必须要装作是亲近的模样。
夏言对严嵩了解颇深,按照他的分析,严嵩贪婪,但理政却颇为谨慎、
——他最怕的便是陛下,故而在票拟时最是谨慎。
新政进入了深水期,按理严嵩该敬而远之。
可若是新政失败,蒋庆之下台,儒家士气大振,顺势就会对严党发起总攻。
所以,蒋庆之的智囊团分析,严嵩父子对新政的态度很复杂,新政成功,蒋庆之必然会夺权,这不以蒋庆之的个人意志为转移,而是新政的需要,以及身边人的簇拥……
蒋庆之当时笑着说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大胆如徐渭第一反应是冲出去,看看是否有人在外面窥听。
这话犯忌讳,夏言却不在意,说:“若是新政失败,严党也会遭池鱼之殃。所以,严嵩父子此刻进退两难。”
严嵩看着这个年轻人,眸色复杂。
“爹!”严世蕃来了。
蒋庆之看了小阁老一眼,策马就走。
“他连招呼都懒得和你打。”严嵩看着蒋庆之策马加速,沉声道:“有陛下支持,蒋庆之会不断攫取权力。今年的冲突不会少。东楼,把你的那些怒火收敛些。忍耐……坐观。”
严世蕃对蒋庆之的态度从无视到轻视,到愤怒……实际上就是蒋庆之攫取权力的一个过程。
“原先我颇为欣赏此人,觉着有些同类的味儿。可权力就那么多,他拿了,咱们拿什么?”严世蕃的情绪也颇为复杂。
“他攫取的权力越多,随之而来的麻烦也就越多。”严嵩抚须,在晨风中从容的道:“权力历来都是双刃剑。咱们拿着权力成了一堵墙,隔开了陛下和百官。蒋庆之拿着权力,便如同拿着一柄利剑,冲着那些士大夫劈砍……”
严世蕃点头,“此刻砍杀看似酣畅淋漓,可反噬必将无处不在。”
“所以,咱们只需忍耐就是。”严嵩突然叹息,“老夫希望他能败,又希望他能不败。最好是不温不火,不胜不败。”
这便是严党的尴尬之处。
支持新政不甘心,不支持新政,又担心革新失败后,士大夫们挟势对自己出手。
“爹,咱们观战就是了。看谁落了下风,便出手帮衬一把。”严世蕃自信的道:“拉一派,打一派,让双方维系一个不胜不败的局面。在此等局面下,两边都得拉拢咱们。这才叫做渔翁之利!”
“我儿果然有宰辅之才!”
严嵩欣慰笑了。
蒋庆之在皇城前和朱希忠碰头。
老纨绔指着边上一群文官,“先前有人说了,今日要让你好看。”
“呵呵!”蒋庆之笑了笑,那些文官正在议论,看到他后,冷笑声不断。随后,越来越多的文官聚集在一起。
他们不时看着蒋庆之,目光不善。
“长威伯!”
王以旂来了,走到了蒋庆之身边,“老夫仿佛嗅到了火药味儿。”
“老夫听到了拔刀的声音。”老丈人李焕来了。
渐渐的,蒋庆之身后聚集了十余人。
而对面却有百余人之多。
“陛下驾到!”
随着这一声呼喊,嘉靖三十一年的大朝会,开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