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宪捻起一枚蚕豆,“马芳勇猛,更得了伯爷传授兵法,此后前程不可限量。不过需时日积攒资历。”
徐渭捻起一片酱牛肉,缓缓咀嚼着。他捋捋胡须,“老胡,你可知名帅须得有猛将保驾护航的道理?”徐渭似笑非笑,“继续。”
徐渭点头,眼中笑意越发深了。
胡宗宪摇头,“他们会趋之若鹜,唯恐落人后。”
这个县主是嘉靖帝特封的,说起来在臣子中独树一帜不说,且地位尊崇。
“你啊你!太刻薄!”胡宗宪的性子本就是如此,否则历史上也坚持不到被自己的‘伯乐’赵文华引荐给严嵩。
徐渭笑了笑,喝了口酒水,“还有呢?”
胡宗宪把腌蚕豆用一口酒水送下去,惬意的叹息一声,但眸子里都是森然,“那些人干得出此等事来。若伯爷身边无猛将,无可信重的大将,危矣!”
胡宗宪把一枚蚕豆放在台阶上,接着拿起一枚蚕豆,“张达进取不足,让你去辅佐他,大概你会嗤之以鼻。”
“自然是智勇双全的好。不过若是要选,自然是智将好,至少能独当一面。至于石头,独当一面却差些意思。”胡宗宪叹道。
“富城把石头看得和眼珠子般的宝贝,你说那话……他听了难受。”胡宗宪举杯喝了口美酒。
他看着胡宗宪,问道:“你以为石头在我心中是什么?”
徐渭冷笑道:“多少人看着伯爷只是伯爵,背地里嘲笑,却不知在满朝文武眼中,他们的公侯伯,不过是沐猴而冠罢了。伯爷这个伯爵,比之那些所谓的国公更为令人信服。”
“杜贺不差。”胡宗宪说道。
论品级,县主属于宗室级别。而夫人是臣子级别。
“傻小子,辩经是为了不让错谬的经文误导修行。”富城笑眯眯的道。
“你以为猛将好还是智将好?”徐渭吃了一块酱牛肉,咀嚼到了筋,把腮帮子咬的鼓起,半晌咬不动,干脆就一口咽下去。
当然,行贿讨好赵文华是胡宗宪成功的关键。“在你眼中的刻薄,在我的心中却是快意!”徐渭目光睥睨,“杜贺不过是一过气武勋罢了,此等人京师不说数百,少说也有数十。伯爷真要从中寻一人为将,你以为那些看似矜持的武勋会拒绝?”
伯府后门外,两个酒友再度聚首。
“还有?”胡宗宪一怔,“你今日说石头怕是有宿慧,不就是想逼迫富城规劝石头,让他此后远离大纵寺那些人吗?还有什么?”
徐渭叹息一声;“老胡你被我熏陶的颇为聪慧,不过人只是聪慧万万不够。”
“伯爷是唯一数度击败俺答麾下铁骑的存在,谁不想追随他出征?非军功不封侯啊!虽说大明早就坏了规矩,可无军功封侯,那便是幸进。”
辩经辩的面红耳赤……这不就是着相了吗?这不是打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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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渭嘴角微微翘起,给胡宗宪斟酒。
“我什么心思?”徐渭反问。
胡宗宪虽说不擅长细节谋划,但大局观和统御大局的能力却比徐渭强。
“杜贺和咱们没什么交情,辅佐他无法交心,自然就无法一展所学。”
胡宗宪给自己倒了杯酒,“杜贺勇猛不如石头,可谋略这一块却不差,可独当一面。不过此人与咱们关系寻常。大同张达守成有余,进取不足。而伯爷此后定然是要进取为主,如此张达用处不大。”
自从有孕后,李恬的瞌睡多了不少。但常氏来探视时说过,再过一阵子,晚上怕是不得安生,比如说起夜的次数会增加。
胡宗宪笑吟吟的道:“我敢打赌,若是那澄荥再来京师,想带走石头,你徐渭定然会想法子弄死他!”
“一半……那另一半是何意?”胡宗宪是真的猜不到,“别说你还有别的谋划。”
“难得。”胡宗宪调侃,然后说道:“要想出头,最好的法子便是独当一面。可咱们不是武将,如何独当一面?唯有……辅佐。”
徐渭叹道:“石头这悟性……怕是真有宿慧。”
早饭后,孙重楼竟然拿出了一封信,得意洋洋的说西域大纵寺那边来信问候自己,顺带说五月份会有一场法会,大德云集,问这位少住持是否有兴趣去看看。
“喜欢就大声的笑,不喜就怒喝出来,人活着不过数十年罢了,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既然如此,那就别憋屈了自己。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可在徐某看来,忍一时只会让你憋屈。”
若是儒家想策反孙重楼,大概率去的说客会变成尸骸。
“故而伯爷才会收拢了杜贺,收了马芳为弟子。”徐渭欣赏的道:“这个道理怕是少有人知晓,你我二人罢了。”
“……”胡宗宪。
“工具?”
“不!”
徐渭认真的道:“那是我的兄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