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如此阴霾,她背着沉重的书包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两侧的银杏树在雨后纷纷坠落,随处可见的银杏树叶、和远看饱满实则充满恶臭的银杏果,但这一切都和她没关系。于她而言,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所有的事物看起来都和她没关系,她仿佛老之将至,年轻的皮囊里藏着一颗衰老的心。但任何人都认为,她似乎不是这样的人。是啊,曾经的她也有过少女的时代,有过春心萌动的时候,可那已成为再不能遥远的过去。她被迫成长起来,被迫熟悉这个世界的生存法则。于是,她变得小心翼翼和敏感,看似单纯的外表下其实早已慢慢腐烂。
她喜欢走在每个角落,远的近的,熟悉的陌生的,遇见不一样的人,状似无意般听取身旁人的对话。她听过最多的,就是老人之间的对话。在她目前所处的地方,位于热闹市中心的一隅,无疑的是,这里的大部分人看起来都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与此同时,对话中又带有普通人的亲切,话题离不开日常琐事,却透露出他们人性豁达的一面。在这个年纪里,这些老人已经不需要为生活、金钱所担忧。他们在生命的后半段逐渐开朗,开始尝试各种各样的运动,出游在世界的各个角落,他们身上或许还是有老人的气味,可是他们的精神却是如此磅礴。她有时会羡慕的望向他们,更多的是,她会变得忧伤,开始回想她生命中的种种,最后,陷入无尽的深渊。
她有着普通又普遍的贫穷,童年的阴影始终困扰她的一生。总之,林开心一点也不开心。林开心想要放纵自己。与谢森的交集也是也在这种心情中悄然发生。谢森按照辈分上来说是她的表哥,可她与谢森年龄相差实在有点大,他唯一的儿子只比她小四岁。让人好笑的是,他们那一家好像都逃不开“离婚”两个字,谢森的妈,也就是她亲婶婶与她丈夫在谢森初中那年就离了婚,彼此又找了另一个人。到了谢森这里,在他的儿子十岁时也与嫂嫂离了婚,具体原因不知晓,只听说是性格不合。如此,谢森一个人独身过了十余年,家里也有人催他再找,他都找各种理由推脱,要么是工作忙,要么是不合适,总之没有成的。
照理来说,林开心已经好多些年没有见到谢森了。早些年谢森父亲外出包矿时发了家,便带全家人从村子里搬了出去,之后逢年过节也很少回来。听说谢森之后在继承他父亲产业之后,不但对产业进行了改革,更审时度势投资了其他产业,因此现在的他与他们当真已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也难怪林开心会对谢森的回归感到惊讶。
谢森这次回来不是没原因的,是谢森的奶奶病了,90岁的人了,平时身子骨看着还算硬朗,可有一日突然摔了一跤后便再也站不起来了,老太太脸色日益变差,谢森这才回家一趟。
她遥遥的坐在人群外,看着谢森和他们那些亲戚攀谈着,她有些近视,只模糊看到他与其他人明显不同的挺拔的身姿,穿着黑色的毛呢大衣,裸露在外的手修长白皙,但却因为寒冷而冻得有些红,她呆愣着,心不在焉地想着,他这样的人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是这样的格格不入。林荣的声音打断了她的走神。
“心心,快过来和你表哥打声招呼。”几米之外,她父亲和谢森在交谈着。
“你不知道吧阿森,我这闺女现在已经大三了,上次见你好像还是她两岁的时候呢哈哈,说起来好像心心现在上学的地方就是你住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林荣停顿了一下,好像忘了之前听说的地址。
“凤市阿爸。”谢森这时开口说道。
“哦哦对对对,你看我这记性,来来来心心,过来和你表哥打声招呼。”她不得已起身,脚步轻缓地向他走去,离他们一步远的时候,垂眸喊了声“表哥好”。谢森淡淡地应了声,林荣见状又开口道:“我这闺女性子比较害羞,来来阿森我带你再见见其他人。”说完他便和谢森走开了。她松了口气,又回到原处坐着发着呆。
这次林森只呆了四天便因为工作原因离开了,这几天仿佛就是短暂的热闹了一下,所有人都为这鲜少见到的亲戚感到新奇,但这新奇走的也快,其中也再没有其他感情了。
走的时候她没有去送,她呆在自己的房间,盯着手机微信上一个新加的联系人发着呆,她还是没有想清楚自己到底怎么和谢森交换了联系方式。只记得那晚他们围坐在一起吃饭,她很早吃完饭便出来透透气,乡下的冬天此刻显得十分寒冷,路灯散发着柔和的光,站在灯下哈一口气灯光便模糊起来了,她看着身下自己的影子,只有一点点,仿佛她的存在对这个世界而言也只有一点点。
直到谢森站在她身边她才反应过来。她有些被吓到,但还是开口寒暄道:“表哥您也吃完了吗?”谢森应了声,下一秒他从口袋掏出烟,刚要点上,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放了回去。“听说你在凤城大学读书是吗?学的什么专业?”
她答着:“是的表哥,学的制药专业。”
谢森“嗯”了声,“以后有需要的话就来找我,毕竟你一个人在那里没什么亲人。”
她低着头:“知道了表哥。”
“有联系方式吗?”
她疑惑地抬头,原以为这只是客套的寒暄,她也明白,并不是所有的亲戚在你困境时伸出援手,她只是应着,却也没想到他还向她要联系方式。
似乎没等到她的回答,谢森又问道:“微信有吧?嗯?”她这才惊醒,连忙说道:“有的有的表哥,我扫您吧。”
于是,她顺理成章的和谢森留了联系方式,也没想到在这之后她会与这个男人纠缠起来。
大三下的时候,基本上大部分人都在准备考研,只有少部分人选择直接就业,林开心就是这少部分人中之一。她不止一次从她父亲口中说出他们家的贫穷,而且她的弟弟也在上大学,甚至有一次,吃完饭后,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她母亲直接说“大学毕业后直接工作吧,家里可能拿不出钱再来供你接着上学了。”的话,这样直接又现实。她只是沉默着,良久才嗯了声。
其实在她高中毕业后一直在兼职来补贴家用,她基本上没有完整的渡过寒暑假。她在饭店里做着服务员,被喝醉酒的顾客纠缠过,每晚回去时身上都带着洗不掉的饭菜味。她在工厂里做过工,三十多度的天气里处在密不透风的厂间,一天十二小时反复的工作让她一个月掉了十斤。她做了好多好多,但在她父母眼里,这就是应该的,他们没有给予丝毫的关怀,没有说“要不然这个假期歇歇吧,别工作了。”之类的话语。她做的所有的事仿佛都是理所当然。
在学校课程不多的情况下,她找到了一个家教兼职,离学校不是很远,她坐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给的薪资对于他们大学生而言也是可观的,一个小时100,元,只需要每周六周日过去就行。她辅导的是一名初中男生,看起来14、5岁的样子,脸庞稚嫩,白皙,身量不高,身材较为瘦弱,应该才开始发育。刚开始接触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学生的基础比她想象的要差一些,一些基础的知识讲了几遍之后才能听懂,可能由于刚进入青春期的缘故,他的心思很难集中在作业上,讲解的时候她必须时候提醒才能拉回他的心思,来了几次才知道他的成绩也是出于班级的倒数,秉持着负责的态度,她也是每天在辅导完他作业的基础上额外得进行教学,也希望他的成绩能够有所提高。
一天下午,在她刚结束辅导之后,她刚出小区门,突然被身后擦肩而过的车辆中的人叫住了。她身体一顿,感觉这个声音有点耳熟,她犹豫的转身,果然看到谢森从车里探出头。由于在路中央,他不好多停留,匆匆的说了句“在门口等我。”便开去停车了。
林开心在附近的座椅等待着他,4月的光景,天气已经渐渐暖和了起来,今天的太阳很大,她能感到阳光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肌肤。世界由原本的灰白逐渐多了其他的色彩,路边的迎春花蕊娇嫩的裂开了小口,她的眼前被鲜艳的色彩占据。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想:春天真的来了。
等了大概十分钟后谢森才过来,等到他站在她身旁的时候,她还是有点恍惚。
“吃饭了吗?”
“呃还没有。”林开心抿了下唇说道。
“先去吃饭吧。”
就这么她和谢森来到了附近的一家名为“肉蟹煲”的店,点完餐后,谢森才开口。
“最近学业忙吗?”
“不忙,就是想着没课的时候找个兼职,刚从兼职的地方准备回去,就遇到您了。”
谢森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开口道:“是生活费不够了吗?不够的话可以直接和我说。”
“不用了表哥,够的,只是想着趁着没课额外补贴点。”她说完便低下了头,这时,他们点的菜也上来了。
“先吃饭吧。”谢森开口道,于是他们开始边吃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之后她才知道,原来谢森也住在这个小区,她心里不知为什么笑了声,你看多巧,之前十几年都没见过几面的人,自从上次见了之后,短时间内又遇到了。而且她兼职的地方房价不是一般人能买得起的,人与人的差距在这时体现的十分明显。
“你现在大三了,有准备考研吗?”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谢森突然开口问她,想了一下,她还是实话实说了:“不打算了,我脑子笨,不是学习的料,毕业之后准备直接工作了。”他叹了一下,说道:“好吧,你自己有想法就行。”回去的路上,尽管林开心一直推脱说她坐公交车回去就行,谢森却依旧坚持送她回去。到了校门口,她匆匆和谢森挥了挥手,说了声再见,便向学校跑去,仿佛身后有饿狼追赶。他等到她的身影消失时才回车里,但没有立即开走。点燃烟他深吸了一口,眼神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才笑了下,之后才开车返回。
回到宿舍,她整个人仿佛卸力般倒在床上。怎么会如此的巧合,兼职的地方竟然与谢森住的地方在一起,不知道下次去的时候会不会再遇到他,真倒霉,她想。整理好心情,她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始学习起了日语。
林开心内心有一个想法,她想离家里远远的,就算自己没什么能力。她比较喜欢日本的风景,喜欢他们那儿的一些文化,但也像很多中国人一样,她也不喜欢日本这个国家的很多东西,而且他们之前的所作所为至今都不会获得原谅。因此,她开始自学日语,想着毕业之后能够多一份出路。
宿舍里的其他人基本都在,直到上大学她才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很难像之前那样单纯了,像她现在这个宿舍,每个人之间都是这么冷漠,所有的关系都是浮于表面,因此她在白天的时候除了上课基本上都呆在图书馆,直到闭寝之前才回去。
有一次她回去早了,听到她们在聊八卦,说的是班级另一个女生,不和她们一个宿舍。
“你知道吗,我们班那个苏柔,看起来多正经呢,谁知道人家背着男朋友去和别人开房。”室友王箐坐在椅子上,满脸不屑地说道。
“是吗是吗,我也听说了,听说她从高中的时候就开始勾引人,你知道吗,她现在背着她男朋友出轨的对象好像是她实习的时候认识的一个男老师,听说已经结婚了啧啧。”室友王丽也接着说着。
“对啊对啊,而且我还听说,这个老师给她花了不少钱呢,真是想不到,人不可貌相,表面老实的一个人背地里真是个,用那个话说就是—婊子。”
“啧,对,不过人家也可以的,同时跟两个男人周旋,也是有些段位的,我们肯定比不过哦。”
“对对。。。”
林开心听了一会便戴上耳机了,班级的同学她都不是很熟悉,不过苏柔,在她的记忆里是那种长相清秀,但不是很突出的女生,身材很好,平日课上基本不怎么说话。不过。这种人传人的谣言大多是经过加工得来的,其真实性有多少,这谁又知道呢。短暂的想了一下,她便停止开始自己的事了。
她也听到过她们说她自己,说她很奇怪,说她只喜欢一个人走,显得不是很“合群”。确实,相比较于和她们在一起,林开心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独处的,独处的时间里她可以想很多事,很自由,不用被束缚,不用去附和那些不喜欢与毫无营养意义的话题。
她也听到过她们发生争吵,争吵后的拉帮结派,各自在背后说对方的所作所为,恶意的咒骂等等。然后之后,仿佛前一天还在争吵,前一天还在谩骂的不是她们。她们又转换成另一个角色,又开始说起其他人的八卦,心情变化的如此之快。但林开心也明白,这种关系也只浮于表面了,但凡涉及到自身利益的话,便不是这样了。因此,她在宿舍基本上都不怎么说话啊,永远扮着“老好人”的角色,谁求她帮忙都会答应,所以即使她再怎么奇怪,也不会再被说什么了。她很早的就看清楚关系的本质,因此能很好地处理。
摘掉耳机,林开心打了几个哈欠很快就睡着了,夜里她眉头紧皱,仿佛是做了什么噩梦。。。
她又回到了高中的课堂,走廊上的穿堂风,落日的余辉洒在课本上,枯燥的语文课堂上其他人都在昏昏欲睡,夏日使人十分燥热。
她望向窗外,对面大楼里一间教室,后排的一个男生在和旁边人说笑,她看了一眼,匆匆转回头。她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关注起这个男生,是他们高一届的学长,在一次春游的期间他们眼神交汇,然后撇开,之后便经常会遇见他,真的让人疑惑的巧合。但最终她什么都没做。
他带给她的感觉是温柔的,眼神永远带着微笑。后来才知道,他爱打篮球,弹吉他,是个典型的青春期的男生,再后来,她看到他身边多了另一个女生。。。
她身体动了一下,画面猝不及防调转,此时的她坐在沙发上,对面坐着一个男人,她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在说些什么,奇怪的是,她也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她只模糊的看到他的嘴唇动着,下一秒,他倾身过来,双手扶上她的肩,她被他拥入怀中,她感到他使了很大的力气,她有点喘不过气,她的耳边是他的呢喃,好像是在叫着她的名字。
她感到有湿润的气息爬上她的脸颊,她身体抖了一下,对此时的动作感到非常的害羞和不适应,她下意识地抗拒起来,但身体好像没什么力气,她的动作只是徒劳。终于那股湿润的气息离开,他看向她,嘴里好像说着:“心心,我可以吻你吗?”她疑惑地抬起头,她的面前出现一团一团的雾,雾使他的面孔模糊不清,她的思绪开始飘散,没有思考这个人是谁,没有思考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她感觉她整个人都被这团雾包围了。她抿了抿唇,没说话,这种沉默好像就是变相的应允。她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在逐渐靠近,面前的雾开始散开,他的脸开始逐渐清晰。。。
她惊恐的叫出了声,怎么会是他,明明他们才见了两面,明明他们基本上只能算的上是陌生人,太荒谬了,她的内心此时被恐惧笼罩。她叫出声:“不。。。”。
下一秒,她从梦中惊醒过来。林开心看了看手表,5点45,她把左手贴在额头,尽可能缓和梦里带来的冲击。太荒谬了,她想,梦到谁不行偏偏梦到他。她打开手机,不由自主的点开了他的微信,他的朋友圈发的很少,基本上都是与工作相关的东西,很少透露他的个人生活。真是一个让人揣摩不透的人,她想。
她尝试着闭了眼,无果,不知道是不是害怕再做一些让人不适的梦还是什么原因,总之,她再也睡不着了。她侧身看着他的头像,一望无际的黑夜上方漂浮着几片云,她忍不住想到他和他前妻到底为什么分开,从表面上来看,他并不是多情的男人,个性也很沉稳,都会给人一种很可靠的印象,那到底。。。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分开的呢。
她的思考并没有持续多久,闹钟在她耳边响起,她才想到今天早上有课,她连忙从床上起来,简单洗漱后收拾好便去上课了。
早上第一节课是专业课,她来的比较早,教室里人还没有到齐,像之前一样,她来到原先一直坐的位置。她似乎习惯坐在最右排第三个位置,无论什么课她都会提前过来占好座,她不喜欢改变,这个位置她觉得无论是离黑板的距离还是与其他人的距离,她觉得都刚好,她的旁边一直空着,这让她很舒适,直到今天。
“你好里面有人吗?我能进去坐吗?”耳边突兀地响起一个声音,她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清秀的脸。
“可以可以。”她连忙从座位上离开,等他进去了之后,她回到座位,打开书,脑子里却看不进去一点。她觉得有点尴尬,旁边的男生也没有说话在看着手机,她与这个男生不太熟悉,她转头看去,发现今天这个教室坐满了,只剩下她旁边这个空位了。原来如此,她心里想。
旁边男生身上的好像是肥皂的味道倏忽间打扰了她的思绪,这个男生好像特别受欢迎的样子,她经常在宿舍里听到围绕他的谈论,也难怪如此。从外观上来看,他明显要优于班级里的其他人,个子高高的,清秀的面孔,很有少年的感觉。听说他好像有女朋友,两个人很般配,感情也很要好。真好,她想,好看的人跟好看的人在一起真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她不再乱想,专心投入到课上。
由于课程性质原因,老师把班级里的人都编成几个小组,共同完成小组作业,秉持着就近原则,他们前后四个人成了一个小组。课间的时候他们小组的人互相加了联系方式,尴尬的是,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与他们没有联系方式,其他几人互相在之前已经加了微信。
傍晚她回到宿舍,洗漱完后躺在床上,手机上跳出微信信息,她打开一看,发现是今天加的小组中的另一个男生发来的,内容是一片盛开的花海,娇嫩的粉色与白色,再旁边是掩在树丛中的迎春,与湛蓝的天空交相辉映,十分壮观美丽。
“文景楼前面的花都开了[龇牙笑]。”
“是啊哈哈。”
“你是凤城人吗?”
“不是,我是惠城人。”
“噢噢,之前看你很熟悉,总感觉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哈哈。”
“哈哈,可能我比较大众脸吧。”
“没有没有[扶额笑]。时间不早了,先休息吧,晚安[月亮]”
“嗯嗯。”
回完消息,林开心松了口气,对于这个男生她也不怎么熟悉,个头高高的,皮肤偏黑,周正的面孔,是他们班的团支书。但是她与他的交流很少,基本上什么事都在班级群里说了,这次私下聊天还是第一次,而且。。。还不知道聊啥。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对了,好像叫周义。
思来想去,她倒好睡不着了,又打开手机浏览了一下页面,被一部名为《澄沙之味》的电影吸引住了。故事讲述的是一个曾身患麻风病的老人德江与周围人的温情交流故事,她被里面所呈现的感情打动,里面世人对麻风病人的偏见,救赎与自我救赎,不由得让她深陷其中,作为见证人感受他们当时的情感,眼泪从两侧落下,枕巾上面晕开了一个墨点,她怀着复杂的心情深深睡去。
清明节快来的时候她收到了谢森的消息,问她节日回不回去,如果不回去的话可以过来他这里一起吃个饭,“正好,”谢森补充道,“谢思淼这个时候学校放一天假回来,你们可以见一见。”她想了想,这个远的不能再远的表弟她从来没见过,而且她也不是喜欢热闹的人,所以她找了个理由回绝了他。
那边没有立马回复,只是到了晚上等她忙碌完准备休息的时候,她才收到了他的信息。
“上午有点事,开心,如果你在学校忙的话可以不用过来,现在家里没什么人,只有。。。”
“只有我和谢思淼两个人,你来的话,只有我们三个。”
“只是一起吃个饭而已,如果来不了的话,也没事,你注意好身体。”
她抿了抿唇,思绪再三,回复道:“清明节我应该可以抽出时间,那我晚上去找您可以吗?”
“什么时候来都可以,那一天我休息,你来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去接你。”
“还有”谢森顿了下才发过来。
“我们之间不用以您称谓。”
林开心她有点尴尬,只能回复道:“哈哈,好的小舅舅。”
看着后面“小舅舅”这三个字,谢森不知道为什么笑了下,这个年纪了突然多了个小侄女,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等电梯的过程有点尴尬,她和旁边的人很不熟悉,不知道该聊些什么,倒是谢森主动开口问她:“最近怎么样,大学的课程多吗?”
“还行,这个学期没什么课。”
“嗯,好,打算考研吗还是?”
“没有,还没想好,但是目前还是比较偏向直接工作。”
“嗯,到时候毕业的时候有意向的话可以来我这边,正好公司这边很多岗位都缺人。”
“嗯。。。好的小舅舅。”
正好这时电梯已经到了他们的楼层,谢森先迈了出去,到了门口,他输密码准备开门,这时他突然开口道:“密码是665030。”林开心被他的突然出声错愕到,愣了一下,才反应开口:“啊,额。。好。”进去才发现谢思淼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桌上已经摆好了菜。她在谢森身后,听他朝着沙发上坐着的那个人喊道:“谢思淼,先别玩手机了,过来认识一下,这是你表姐。”
沙发上的男生这才慢吞吞地站起身,等他走到跟前,她才看清他的样子,和谢森有着相似的轮廓,面容清秀白皙,少年的身量此时已经和他父亲差不多高,可仍旧是瘦削的,不及他父亲宽阔。此时他的眼神透过浓密的刘海望向她,没说话。她这才开口道:“你好,我叫林开心,你可以叫我开心姐,或者直接叫我名字都行。”
少年的脸上露出笑意,“开心姐你好,我是谢思淼。”
“好了,你们先到沙发上坐着吧,厨房还有几道菜,忙完我们就可以吃饭了。”等到谢森的身影消失在厨房,她与谢森两人各占沙发一边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要打破这个尴尬,她开口问他:“是马上要高考了吗?”
谢思淼抬起头:“嗯。”
“嗯,高考加油,有困难的话可以来找我。”
谢思淼嘴角玩味地漏出一抹笑,下一秒说道:“好的,开心姐,那开心姐我们留个方式吧,你有微信吗?”
和谢思淼互加了微信之后,林开心犹豫再三起身往厨房走去。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她问正在忙碌的谢森,此时的他身上围着一个棉质的灰色围裙,柔和的灯光从头顶打下,他转身,眼睛弯了下,嘴角轻扬:“来的正好,帮我把这两道菜端出去吧。”她依言从他手上接过,一道红烧狮子头,一道清蒸鲫鱼,看起来很是美味的样子。
他们三个人坐上桌时,谢森聊起了谢思淼的学习情况,林开心这才知道原来他还有两个多月就高考了,可从他的态度上来看,谢思淼和他父亲的感情好像不是特别亲密的样子。。。
无论谢森问什么,他都是一副很敷衍的态度,也是谢森脾气好,并没有因为儿子这种态度面色有什么不虞,林开心默默地吃着饭。饭后她想主动把碗筷洗了,但是遭到了谢森的拒绝,无奈作罢,她只能尴尬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播放的电影。
爱情本来就是很虚无的东西,电视里播放着《革命之路》,泰坦尼克号中jack和rose的爱情在另一部电影里得到了延续,与大多数人美好的期待恰恰相反,曾经如此相爱的两人开始日渐生嫌,他们的婚姻开始出现裂缝,彼此都开始变成对方憎恶的样子。正如张爱玲所说的:生命是一袭华美的袍,爬满了蚤子。没有人能够幸免。她的脑海有些混沌,所以在谢森要求她今晚直接在这住一晚时她没有像平常一样第一时间拒绝。
躺在床上时她的意识很快就模糊了起来,有什么东西悄悄在她心上涌动着,导致她整个人散发出一阵阵暖意,她很快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