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为什么她不反抗?师父不是说面对倒霉的事要反抗吗?”
师父说:“时也命也,人生很多东西可以改变,但有些东西,终究是注定的。”
我问:“什么东西?”
师父沉吟片刻,解释:“比如你原形是块玉,便是无法改变的事情。你不会成为一只猫,不会成为一只狗。”
我恍然大悟,拍手笑道:“比如,阿瑶是个女人,师父是男人,阿瑶是徒弟,师父是师父,都是命运无法改变的事情。”
师父点头:“孺子可教。”
我问:“若命运给我无法改变的悲剧,怎么办?”
师父想了好久,严肃道:“你不能事事依赖师父,总得自个儿动动脑筋。”
我也想了好久,总算想明白了——师父自个儿也不知道答案。
我打算把这个大发现告诉师父,趁机捉弄他。
却看见他眼里满满的哀伤,和宵朗现在一模一样。
于是,我没有说话。
龙车摇摇晃晃,行至魔族正殿,凤煌的原身正在等候,他脸色苍白,原本瘦削的身子似乎又瘦了三分,比池边柳树还要脆弱,仿佛风吹吹就能倒下,眼里依旧凝视着苍琼,嘴角带着欢喜的笑容。
“身子不好,别站在这儿。”苍琼伸手挽起他,“往日是我性喜猜疑,对你太苛刻,今后让侍女好好照顾你,万莫弄垮了身子。”
凤煌附在她耳边,又说了几句话。
苍琼嗤嗤地笑了起来,笑声带着难以言喻的魔力,她难得的展颜是美艳的罂粟,魅惑的恶魔,勾得在场所有将士双眼发红,皆看着凤煌咬牙切齿,似乎恨不得将他扯开,将自己换上。
炎狐像看仇人般死死盯着凤煌,然后闭上眼,默念片刻,恢复镇定,带头怒骂几句不成器的家伙,命人将周韶与月瞳带上。
宵朗却不知为何站在原地,迟疑许久,直到再三催促,才硬拉着我的手,大步流星地走进去。
苍琼高高坐在黄金座上,手持水晶杯,里面升满鲜红色液体,散发着带血的酒香,她歪过头,含笑又对凤煌低语两句,朝我勾勾指头,吩咐:“过来,别怕,我不会吃了你。”
人在屋檐下,我双腿抖了两下,还是镇定地过去了。
宵朗正想随我上前,却有美艳侍女持金瓶上前,替他满满斟了杯酒。
苍琼举杯道:“阿弟,庆功吧。”
宵朗摇头:“大功尚未告成吧?”
“也差不远了,”苍琼笑道,“是不是阿姐敬的酒,不能喝?怕我害你?”
宵朗晃了晃杯子,苦笑道:“这酒的香味……是喝不得的,阿姐,我可是你亲弟弟?上万年来,对魔界,对你皆忠心耿耿的亲弟弟。”
苍琼笑道:“你以前确实是我的好弟弟,现在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