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灵本是随着二人走的,可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对,便转了身,又回到了路绍佐的住处。
她刚到院门口,便见路绍佐提了包袱,沉着脸走了过来。眼睛扫过她还在此处,面无表情,脚下不做停留。
于小灵看着止不住也有些生气,冷笑一声问道:“路公子此番回去,如何同邻里解释缘何离开山庄?”
路绍佐未料到她有此一问,眉头微皱,顿住脚步反问道:“何须向旁人解释?”
于小灵点着头轻笑了一声,又说道:“路公子不用解释,旁人自然知道你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欲入程家为赘,是立身清白之人。”
她说到此处微微停顿,见路绍佐果然表情和缓不少,明显一副“就是这般想法”的样子,不由目光变得冷厉起来。
“路公子倒是一清二白了,可旁人却如何看待我表姐,又如何看待程氏?”
她冷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逼迫了你,可你扪心自问,我们何曾逼迫或者诱骗过你?我舅舅和先生好心让你进山庄读书,不求你感恩戴德,可你此番走了,却要污人清白,良心何在?!”
她这话说的如雷似电,直直劈向路绍佐那张俊美的脸颊,使那脸上不由浮现几分慌张尴尬。
“我并未如此作想。”他皱着眉头解释道,可于的句句在理,容不得他辩解。
本来招赘就不是什么太光彩的事体,若是再被人误解有强迫良家子弟的嫌疑,说不定连程思励的官声都要被连累,更别说程默慧是个曾经退过婚的人了。
于小灵见他面色难看,知他还有些良心,倒也松了口气,又道:“若路公子此时便要走,我自没有拦着的道理,只请路公子寻一个站得住脚的由头,莫要让污水泼到程氏身上!”
于完话,自觉已经与他分说清楚,便也不耐与他过多的废话,匆匆朝他一福,转身离去。
路绍佐是次日上晌离开的,与修先生辞了行,只说是父亲祭日临近,要在家中闭门读书,以示孝意。
修先生虽觉得很是奇怪,可路绍佐坚持如此,便也不再勉强与他,放他回家去了。
他走了,姜从清还在京城,边疆战事吃紧,徐泮也无暇再来此处,扶摇山庄一时倒是冷清下来。
山庄寂寥不说,人也少了些精气神儿,连素日里最是龙腾虎跃的于霆都蔫头巴脑,没过半月,便受了风寒,还传到了程默慧身上。
于小灵抱着滚烫的于霆,心疼的不行。
于霆从小到大,还没生过这般大病,如今脸颊不正常的红晕,额头烫的能煎鸡蛋,迷迷糊糊地昏睡不醒,还时不时梦呓。
程默慧比他好不到哪里去。她倒是不如何昏沉,头脑还有清明,可却比于霆多了一道咳喘,好似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一般。
几人正值在山庄读书的日子,平日里有个什么不好的,修先生也能开个方子,帮忙看了,可他二人病的这般厉害,修先生也不敢乱来,山下萍水镇的大夫,又都资质平庸,不堪大用。
这姐弟二人病的厉害,再不敢挪动他们,于霁一想,二话不说就骑了马,回隆德求救去了。
不过下晌,于霁便赶了过来。一同回来的,除了心急如焚的程氏,还有一位姓卫的大夫。
卫大夫二十出头的模样,中等身材并中等样貌,混在人群里,犹如泥牛入海,全然抓不出来。不过于小灵听于霁介绍了他一句,便觉得那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当真是至理名言。
这位卫大夫不是随便哪里的江湖郎中,正是太医院卫院判的侄儿,因年岁颇小,得了家中长辈的命令,出来行医历练的。这日正好走到隆德,所以被急急请了过来。
卫家可是本朝有名的医药世家,代代都有人入太医院为官,以用药精准,见效快闻名。
当初于小灵摔伤磕头,浑身疼痛,还有幸请卫院判诊治过一回。可惜她非是真的有病,院判自是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