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都低着头无声进出,紫宸殿也差不多。
平安帝姬和皇后一起坐在榻边,中间隔了张榻桌,母女俩安静得可以。
过了会儿,平安帝姬忍不住了:“母后,不绣了行不行?您理理我呗?”
皇后冷着张脸,继续绣手头的这朵玉兰,针线走得飞快。
平安帝姬蹙蹙眉头:“您干什么啊?这么多年我都没见您和父皇吵过嘴,这回怎么就直接闹到谁也不见谁了?”
父皇都有三天多没来过长秋宫了——三天多,超过三十六个时辰啊!
谁看了都觉得太不正常了!
皇后抬抬眉:“别听别人瞎说,我们没吵嘴。我这是现下来着月事呢,他来也没用。”
……呸!
平安帝姬心里压根不信。
雪梨轻吁了口气,又淡淡道:“你表嫂昨天递了帖子进来说要拜见,准是跟你表哥一起进来。你去紫宸殿那边等着吧,让她直接过来就是,省得再进紫宸殿又多一番礼数。”
阿杳:“……”
她原还打算让表嫂借着进紫宸殿面圣的机会好好旁敲侧击一下底细呢!
现在倒好,母后您还直接把人拦下了?
这闹得够僵的啊!
总之阿杳没敢忤雪梨的意思,带着宫人在紫宸殿前等了小半刻,一见表哥表嫂来了,就迎上去了。
她拉着表嫂把三言两语把事情说了个大概,然后让她先去长秋宫见皇后,自己去紫宸殿见父皇了。
虽然从父皇嘴里探口风很难,可总得有个人去嘛!
眼看着平安帝姬转身就进了紫宸殿,酸梅傻眼。
她望望阮跃:“这怎么办啊?”
阮跃想了想:“从前怎么着……这回就还怎么着?”
酸梅:从前?从前没见陛下和皇后娘娘吵过嘴啊!
酸梅到长秋宫的时候,雪梨正在厨房里全神贯注地折腾一条鱼。
这种鱼叫江鲢,北方没有,即便在宫里也难吃到。主要是活鱼从南方贡到北边来太难了,一不留神就能死掉大半。为了不那么劳民伤财,每隔两年才贡进来一批。
但这鱼是真的好吃啊……
比宫里常吃的什么鲤鱼草鱼清江鱼都强多了,肉质更嫩更鲜,刺也很少,红烧炖汤都鲜美得很;鱼皮则比鲤鱼什么的略厚一些,刮净圆鳞后是绵软细滑的胶状质感,炖熟后既入味又更具口感,雪梨一度爱极了吃这个鱼皮。
眼下就正细细地刮鳞片呢。见酸梅来,她也犯不着客套:“来来来,帮我收拾那条。刮细一点,千万别弄不干净。”
孩子太多了,一条鱼准是不够吃的。她打算多弄点鱼汤,晚上给每个人送去一碗,算额外添一道宵夜。
“江鲢啊……”酸梅堆着笑看手底下的鱼,顿了顿又说,“早知道姑母要露这手,我把乌梅也叫进来啊!”
皇后就笑:“我可听说家里也有——怎么?阮跃不给你吃?”
“那不能。”酸梅咬咬嘴唇,“可郑大厨的手艺哪儿比得上您啊?这么好的鱼让他料理我都替鱼亏得慌。”
皇后笑笑没说话,酸梅偷眼睇睇她,又道:“这会儿炖上该是宵夜?姑母多赏一碗呗,让人往紫宸殿送的时候添一碗就好——今天阮跃是夜值。”
皇后正将鱼切块的手稍一顿,半晌没说话,末了“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