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婿来了,皇帝可算不跟女儿置气了,开始了专心“看女婿不顺眼”的过程。
宋凡上茶,他嫌不好喝;下棋,嫌棋艺差;写字,嫌字不够好。
整个一下午,陆杳基本就坐在旁边看着父亲皱眉嫌弃夫君说“你这棋艺实在不行啊”“字太欠火候”;夫君则连连点头应付父亲:“是是是,陛下说的是,臣日后多加练习。”
陆杳心里都为宋凡道一声可怜!
她从没见过父皇这么看宋凡不顺眼,从前都是使劲夸他,看他比看阿沅还顺眼的!
早知道她那天就不急着催宋凡走、弄得父皇不痛快了!
宋凡也心里苦,挨数落这事谁都不会喜欢,但他又知道陛下这是疼女儿。
——陛下的女儿又是自己的妻子,他还能心里怨陛下不对不成?
于是宋凡一下午都调整着心绪扛着。
终于到了用完膳的时候,皇帝吩咐传膳,陆杳心念一动,顺势道:“呀,婆婆不是说今儿身体抱恙?宋凡你先回去吧,我和父皇用完膳再走。”
宋凡一怔,皇帝不着痕迹地一睇阿杳,点头:“至亲生病你就回去守着,一会儿朕派人护阿杳回去。”
宋凡听言只好依话告退,趁着皇帝低头看奏章,向阿杳动了个口型:我在宫外等。
阿杳快速地点点头:好!
皇帝没吭声,静等着这双小夫妻做完小动作后宋凡告退,估摸着宋凡走远了,他侧某看看阿杳:“嫌我为难他了才让他先走,是吧?”
“……没有。”阿杳矢口否认,脸一红却什么都暴露了。
皇帝便瞪着她,瞪得她心虚极了。过了会儿就扛不住低下头,手指划着裙上的花纹,呢喃着抱怨:“父皇干什么对他这么苛刻……那天的事,我都不怪他了。”
“你不怪他是因为你喜欢他。父皇对他苛刻,是怕你受委屈!”
头顶传来的声音中的几分厉意激得陆杳顿想辩驳:“他不会让我受委屈……”
父女二人四目一对,她还没吐出来的一个原该干脆的“的”字愣是噎了。
皇帝眉心轻皱着,眼底清晰可辨的慈爱和愤慨都让陆杳说不出话来。
他这么看了她须臾,忽地一笑,别过头去:“不说了。我知道他不会让你受委屈。”
就是他想也不敢。谢昭偶尔会拿这个安慰自己,对自己强调二百遍女儿是公主、当臣子的不敢待她不好……
之后还是会忍不住担心她在宫外过得不好。
皇帝以手支颐闷了一会儿,胳膊忽地一沉。
他下意识地侧首看过去,一见阿杳双臂抱着他的胳膊、头还倚在他肩上,就忙要挣开:“别闹,嫁了人的姑娘了……”
“我嫁了人也是您女儿。”陆杳不撒手,在父亲肩上歪了一会儿又说,“您别担心。”
皇帝失声而笑:“我没担心过这个。”
“别担心这个,也别担心我会过得不好。您女儿不傻的。”陆杳抬了抬眼皮,胳膊抱得更紧了些,“我以后常回来就是了。父皇您若想我了,差人递一句话,我立刻就进来!”
阿杳承诺得认认真真,皇帝也知道她言出必行,却听得心里更不是滋味。
太快了。似乎昨天她还小小一个能抱在手里冲他笑、雪梨有孕时他便要挡在二人中间以防她踹雪梨的肚子,今天她就已经嫁人了。
再看看她,皇帝复又一喟。
罢了,也挺好的。女儿总要嫁人的,她现在嫁了人也开开心心的,再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