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抬手摸着他的几乎白得透明的脸,慢慢道:“真的喜欢上我……就这么难么?”
司清南长久叹息,最后释然笑道:“你知道么,我这一生不如意的事很少,却十有八-九都与你有关。”
仅存的一刻安宁被遥遥的马嘶声打搅,司清南眷恋地吻了吻他的发顶,轻淡的声音像从久远前传来,从他们第一次相见隔着血色旌旗骨横朔野,隔着烈日长空铁马冰河传来。
他说:“罢了……罢了。”
司清南将他藏在沙丘底的一块石头后面,甚至都来不及挽留,司清南上了马不再留恋地冲杀过去。
南黎士兵一见来人,神色犹豫不决,为首的将领见势一喝:“成连将军下令,司清南包庇窝藏北祁逃犯,罪不可恕,杀无赦!”
司清南故意引开了他们,大漠上的风又呼啸起来,月光恍然铺在黄沙上,似乎能够洗涤一切罪恶。
一把长戟蓦地穿透胸膛,刀枪相继涌了上来,司清南缓缓跪了下去,嘴角带着笑,闭上眼那一瞬他仿佛听见祁水云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
“那我便给你个名字,就叫做长痕。”
“在任何时候,我都要看见你。”
长痕,长痕,你才是我心底最深最长的伤痕。
罢了,罢了。
天一亮,祁水云清醒了些就摇摇晃晃地寻找着什么,嗓子痛得已经什么都喊不出来,他不知道自己想要找什么,又害怕面对什么。
浑身像是被卸了力气,蹒跚着最终摔在黄沙里,泪水混在沙里很快就被蒸腾掉,他一点一点爬,巨大又深重的恐惧快要湮灭一切。
他终于再次见到那个男人了。
整个人血污不堪,胸膛上血肉模糊,像是被利器翻搅过,半个身子掩在黄沙里,如同被抛掉的弃儿孤孤单单地沉睡着。
祁水云爬到他的身边,疯了一样挥扫着他身上的沙,大力捂着他的胸口想要给他包扎。
“你醒醒,别睡了……”
“醒醒,到了晚上会很冷的,快起来。”
他拽着司清南僵硬的胳膊,喜怒不定道:“你再不起来,我就不喜欢你了……我让你快起来,你听见没有!”
他嘴里混着血水亲司清南的眉眼,嘴唇,费尽力气将他抱紧怀里,俯在他耳边,轻轻对他说着一个秘密。
“你这样,我就不喜欢你了……”
“我爱你。”
黄沙,烈日,苍漠,冷月,交替更迭,寂静又漫长地诉说一场谰语般地梦呓,痴缠又难忘。
在谁也看不见的地方,两具干尸依偎着被掩盖,沉入,淹没,仿佛永远分离,却终身相依。
他说,你知道么,我这一生不如意的事很少,却十有八-九都与你有关。
那你知道么,我这一生称心的事很少,却每一件都与你有关。
第44章蜉蝣之羽
他在一个地方被困了很久,也等了很久,他想自己是该和一个人一起离开的。
他终日游荡,不知所终。
只是这风,也真的是太冷了。
他再也不相信我了,不愿再见到我,不愿与我一起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