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月夜清索,已睡了一整天岳清然还在固执地赖床,陆朝灵只能独自一人在天水宗内漫步,边走边含着笑想,岳清然做了宗主后天水宗果然是一派闲云野鹤的景象,不如从前戒备森严也就罢了,各处竟连看守也不备,怪不得人人都说天水宗如今是人间梦寐的逍遥地。
陆朝灵悠悠然没有任何阻碍地上了大殿顶楼,若有所思地抚摸着顶楼上一面接着一面的画壁,上面绘着半屏栩栩如生人间浮生,另半屏是密密麻麻的清心经。陆朝灵细细看着,上至君王社稷朝代更迭,下至才子佳人寻常百姓,万千种种人生百态。
他记得岳清然从前告诉过自己,凡间入了轮回的人都会被刻进这些浮生绘中,所有令人唏嘘的悲欢离合左右不过是天水宗弟子饭后茶余的谈笑。
沉思许久,陆朝灵放下手来,脸侧过一点对着身后安静的黑暗之处道:“既然来了,就出来说话吧,毕竟我们算不得生疏”
“你究竟想做什么——”
程清里从黑暗中走出,克制着不带一丝情绪。
“我想见他,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陆朝灵漫不经心地笑着转过身,眸中熠熠生辉。
“可笑至极!他已经为你失了一切,你难道不能放过他?!”
“所以,我是来赎罪的。”
“不必,你好好做你的陆氏家主,便是没有辜负他的倾其所有”程清里罕见地露出一点能够称之为讥讽的表情。
“我想是你知道的,这世上只有我能救他”陆朝灵眼中光华流转,声音中在风中带着几分飘渺,又道:“而我,会救他。”
程清里长久没有再说话,抬头望着绚烂入眼的漫天星河,不知为何心中竟泛起一丝丝悲哀。
“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逆天而行。”
“我于心有愧,只怕疯魔不够。”
程清里闭了闭眼,莫名想起了岳清然那张永远没心没肺带笑的脸,默默退回黑暗处,冷冷地开口:“你们都是疯子。”
说完转身飞掠下塔,在半空中消失不见。
陆朝灵在他走后收起了笑,凝视着浮生绘上的芸芸众生,认真地样子一如多年前那个,孤意在眉深情在睫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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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二日刚刚日出时,陆朝灵就在门口等着岳清然,晨间空气凉薄,他却在淡淡的日光下仿若玉雕一般静立不动。
待到额上都开始渗出薄汗时,背后的房门被猛地拉开,一个人提着裤子火急火燎地跑出来。
一出门就撞到陆朝灵,岳清然一边震惊地看着他一边觉得自己的尿意越发汹涌了。
陆朝灵道:“你醒了?”
岳清然问:“你在这做什么?!”
陆朝灵道:“见你。”
岳清然突然挤眉弄眼地摆了摆手。
“等会儿等会儿,我现在有件大事要办,你先回去,过会儿我去找你”
“何事?我帮你。”
“……不用,你先回去,等着我就成”
“我说了,我什么都可以帮你”
岳清然此刻想如果不是自己现在拽着松垮的裤子腾不开手,他一定会掐着这个男人的脖子吼‘我说不用你是不是听不懂!’
“我想上茅厕,想撒尿,你也帮我?”
“你如果不介意的话”说着,陆朝灵煞有其事地捋起了袖子。
天苍苍野茫茫,君子动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