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动手便是落了天下口舌。景秀手指轻轻敲打扶手,父皇的言谈举止或许未变,但他眼神中那些难以克制畅快得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中那些审视抗拒...这不是一场赌局,对自己来说不过是等一个判决。
“殿下?”张月鹿见她又是一阵沉默,有些着急,又有些担心。公主殿下面对的不但是权势更替,还有亲情的背叛和抉择。
景秀闻言望过去,她看见清亮干净眼眸中那抹温柔。
谢家与自己唇齿相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背主之奴,难得善终。其余臣子属下,或真心忠诚,或博求功名富贵。
张月鹿了?
纵然景秀年少未经历情事,宫闱王室之中本多晦隐,史书传记中磨镜对食之事亦有记载。何况出了景如意这样百无禁忌的。
她生性敏感,张月鹿的心思纵当时不察觉,事后回想总有几分不寻常,如今自然是了然于心。
张月鹿见她沉静的望着自己,神色晦暗不明,心里七上八下的。呢喃的柔声唤道:“殿下?”
“你非痴愚,总该知道,你所想终不可能。”景秀的声音清越干净,眸色在一瞬间变的澄澈无垢。
张月鹿一愣,乐不可支的笑了起来。真是笨蛋啊,哪里有半点天家权谋心机。她颇为无奈宠溺道:“殿下,哪有你这样的人。人求你富贵荣华,你能予之就一点一点给,勾着诱着。叫他为你是从。我求你情爱缠绵,你不愿意给一丝半毫,也该骗着哄着。让我深陷其中,不能自拔才对。你这样直白了当的拒绝,弄得我好像一点用处都没有。鸡肋食之无味,弃之还可惜了。何况我觉得,我怎么也是鸡腿才对!”
公主殿下望着她笑容灿烂,抿唇不语。天下果然没有比眼前人更讨人厌的,轻佻荒诞,全不安常理。
张月鹿见她不搭理自己,很是委屈。自己都这样掏心掏肺,小公主殿下怎么能这样,感动也好不屑也好,总要给点表示才对。这一脸肃然端正的看着球场做什么。遮阳帘篷拉这么低,哪里瞧得见现在球队争夺角斗那处。
难不成,这泥土翻飞的草地上能看出什么天机?
心里正瞎嘀咕,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公主殿下。就见景秀站起身来:“大郎的事情,你不要管,我自有主张。”
张月鹿连忙轻呼:“殿下要走?”
景秀有心不理她,但余光扫过桌上的画卷,一个迟疑伸手拿起来。展开画卷,打算物归原处。
张月鹿见状连忙说:“殿下见这幅画如何?”
景秀闻言扫了她一眼,又看向画卷。既然如此问,这画上又无落款题字,十有八九出自眼前人之手,知她写一手好书法笔力非凡,到不想有这样的画工。
“殿下,见画意如何?”张月鹿笑眯眯的问。
景秀目光在画上流连,树下顽石、杂草。既然她这样问,画中意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