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公主望向殿外雷雨交加,出神片刻才点头。
潮湿的水汽也不曾冲淡立政殿内殿的药味,空气中弥漫的味道让嘴里似乎都有几分苦涩。殿门轻轻合上,大长公主一人入内,望着燃烧的烛火映照着殿内鬼魅寂寥一片。
床上躺着的女子似乎听见脚步声,睡梦中也不安宁。轻颤着缓缓睁开眼睛,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披风带帽遮住颜容,周身孤傲。那人在那儿站了许久,才抬手落下兜帽。
“...景?景睿之!咳咳咳...咳咳...咳咳。”
景睿之解开滴水的斗篷,扔在地上,上前轻拍后背替她顺气。
“咳咳...你...咳咳咳...你!”谢元灵一把推开她,赤红着眼指着景睿之,手指轻颤,语不成句。
景睿之退后一步,瘦削脸上看不出表情,显得冷漠高傲。她站了会,转身欲走,就感觉身后有风。未等她反应,有东西砸到她背上,滚落在地。
景睿之脚步一顿。砸到她身上的东西滚到一边,撞到桌腿又滚回她脚边。景睿之怔楞片刻,弯腰拾起来。那是被中暖手的熏球,似乎用久了,外表鎏银剥落,露出里面的铜色。景睿之拿在手中,端详许久。
转身过去,入眼是梨花带雨的哭颜,衬得那久不见光的苍白面孔,即便自诩血如寒泉心如铁的景睿之也心中绞痛。她冷着脸,疾步走出内殿。
谢元灵猝不及防她转身,连忙用袖子擦拭泪珠。却见她头也不回的离开,终没忍住,哭出声来。
景睿之出了内殿,被迎面而来的风雨扑打,立刻清醒过来。负手站在屋檐下,沉凝不语。她一生为人行事,只求目的不问过程。然而三十余年自问俯仰无愧,若有亏欠,大概就是这立政殿不散的药香。
景睿之风雨不动的面孔也凝上一丝茫然,却突然有人冲破雨帘,打断她的思绪。来人走近,小声汇报:“尊公主冒雨回宫。”
立政殿的宫婢都被隔得远远的,景睿之也不惧,直接问:“和陛下召来的人撞上了?”
“没有。”那人回答道,“尊公主带着人正往甘露殿去,随行的穿甲,应该是振威军的人。陛下那儿应该也得到消息,必然会避开。”
景睿之看着停不下来的雨,想起自己落在内殿的斗篷。虽然一会免不了要去一趟甘露殿,但是如何也拉不下脸进去拿,派遣仆从进去更不妥。念头一闪而过,甘露殿的宫婢求见,捧来一件狐皮斗篷。
景睿之抖开斗篷披上,面色如常冷峻:“往神龙门方向,免得陛下寻我不得。”
☆、第47章
承天门。
张月鹿目送公主几人进去,正想着如何脱身。宫门左侧走出一名监门卫士,道风雨交加,殿下入内今日未必出宫。若不嫌弃,可入内小歇。
监门卫掌涖宫殿城门,责任重大。这卫士来请,必然是监门校尉的意思。宰相门前七品官,尊公主殿下家的马夫大概够得上六品了吧。
左监门判入,右监门判出。在这宫门左侧候着,也不会错过。张月鹿背后伤口撕裂,也不愿意在外头吹风打雨。微微一想,点头道谢跟着进去。
左监门校尉正在案前拿着笔皱着眉头,见着张月鹿进来本不在意。一眼扫过去却是一惊,一来这马夫并不眼熟。二来则是见这少年相貌气度不凡。监门校尉在这宫门几年,看人眼光自然有几分。立刻猜到这少年郎君必然不是马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