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瑾深吸了一口气,旧年灰尘的味道充满鼻腔,她的专业知识足够她明白这种病症的凶险程度。
“是我父亲主刀的,我做一助,”秦烈峥的语气依旧淡然,“我就亲眼看着她在我面前没了呼吸,停止了心跳,渐渐变冷。我当时的心情和你现在一样,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在反省自己,会不会什么地方做得更好一点,她就可以活过来,像我们一样每天喜怒哀乐,拯救他人,救赎自己。”
默立良久,秦烈峥抬手关上柜门,缓缓扭动钥匙锁好。他和来时一样,脚步有节奏地敲在午夜空旷的走廊里,听不出一丝紊乱。
穆瑾快步跟在他身后,“主任,她……是你女朋友吗?以前的……”
“有精力八卦了?是不是说明我的卖惨生效了。”秦烈峥轻哼了一声,“如果觉得自己回去了还睡不着,就去把病历整理好,他的家人大概还会闹,我们先做好向医疗事故技术鉴定委员会说明情况的准备。当然,我可以以我的专业保证,这个案例的结论一定不是医疗事故。退一万步讲,即便是医疗事故,主刀的医生是我,同你没有关系。”
秦烈峥走远了,穆瑾一个人仗着胆子又跑回储物区,仔细看了看那扇柜门上的名签——叶映姝。那个女孩子叫叶映姝,难怪这么多年秦烈峥都是单身一个人,禁欲到出家入定的程度,原来他背负着永失吾爱这种剧痛。
穆瑾心里负责感应秦烈峥的那块区域瞬间就柔软了,随之而来一阵痛楚,他一直在努力拯救别人,不惜晒自己的伤疤企图治愈她,那他救赎得了自己吗?
扣放的纸牌被掀开,露出迷样的花纹,秦烈峥瞬间便不再是她心里原本那个模样。
他从头到脚的冷漠,是同自己和解后的木然,还是对抗伤痛回忆的铠甲?
☆、谁是谁的药(六)
“穆穆,那个tony的事情,我还是觉得秦烈岩有权知道。”冉云素盯着画布,笔尖扫过松石绿和柠檬黄,一种由盛转衰的色泽呈现在画面上,“越早知情,选择的时候就越少些牵绊。”
穆瑾抱着笔记本电脑靠墙倚在懒人沙发上,长发松挽成髻,“你以为呢,我几天前就已经把照片寄给尹主任了,你猜怎么?”
冉云素停下动作,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结果就是怎么也没怎么。这几天风平浪静,尹主任还照常上班、开会、上台,秦烈岩也一样门诊、值班、产检……也真是奇了怪了,他们家的女人都是奇葩。”
“会不会没收到?”冉云素眉心收紧,“尹主任可不是宁愿忍辱负重的人。”
“说得也是,所以呢,如果不是我们看人太肤浅,就是她正在憋什么大招。快递肯定是收到了,我上网查询过,本人签收。”
“这样也好,我们能做的也就这样了。”
穆瑾合上笔记本,盘腿端坐,“素素,你从鲥市回来这几天,总是闷闷不乐的,发生什么事了吗?”
画布上的黄黄绿绿糊成一团,脏兮兮,污腻腻。
冉云素将画笔丢进水桶,“没有,他生着病,然后把我照顾得很好。”她咬住嘴唇,“是不是除了画画,我什么事情都做不好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被你照顾,现在跟烈风在一起也是如此,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甜蜜的……负担。”她把重音落在“负担”上。
“那你也不能忽略甜蜜啊!你知道现代社会里呢,体力活这一部分已经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