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杉子道:“奇怪的人,就那么一个,他说他是你娘子,站在房外不肯走。”
凌疏咬咬下唇:“别听他瞎说,他不是我娘子。他……他是上门寻仇的仇人。”
小杉子一听,惊道:“仇人?坏了,昨天还是我指的路,要是给爹娘知道,还不打断我的腿?!”他在这屋中颇为熟悉,反身就去门后摸了一柄猎人用的钢叉出来,瞪眼道:“大哥你不用管,一人做事儿一人当,我这就去把他叉走!”
凌疏伸手攥住他的衣袖不丢:“不用,你叉不走他的。我就怕他身后跟的有人,伤害你们。他这会儿人在这里,他身后的人不敢轻举妄动,以后的事情可就难以预料。看来咱们得收拾家当走路了,你下山赶紧跟谢娘知会一声,收拾东西,能不要的就不要了。”
小杉子从来没见他如此惶恐过,忙道:“我没见有什么人,来来回回的还是镇子上的熟人,连狗都没有多出来一只。大哥你究竟在怕什么?你别怕啊!”
凌疏呆住,片刻后在床沿上坐了下来:“没有人?果然没有人吗?若没人跟着就好,那么咱们不用理他,过一阵子他吃不了这苦,自己就走了。”
小杉子呆呆地看着他,凌疏道:“你装了酒出山去吧,记着千万不要理他。”
杨晔不敢轻举妄动,便在外面苦苦等候,却久久未见小杉子出来,想来是劝说不下。过得良久,见他终于出来了,眼光躲躲闪闪地不看杨晔,直接绕到那边的几间大房舍,将空酒罐移至房内去,而后一坛坛往外抱酒,直到把车子装满。
他忙碌半晌,最后赶着马车要离开,走到杨晔身前的时候,少年天性淳厚,终究有些过意不去,支吾几声,吞吞吐吐地道:“大哥……他不让我理你,我也没有办法。你……要不你自己去找他说说…”
杨晔沉沉地一笑:“无妨,谢谢你。我跟他相识这么多年,他的脾性我了解,这也是意料之中。我就再耐心等等。”
天色又渐渐暗下来,山水苍凉,雪落无声。这天寒地冻中,杨晔微微叹气,心道:“我大老远奔了你来,你就真的不肯出来看我一眼?如你这般冷心冷性,可是当真少见。唉。”
第二天,小杉子过来拉酒,顺带给凌疏送饭,看到杨晔竟然还站站在那里,他眼睛里已经满是崇拜之色,为忠贞不渝、千里寻夫的杨晔感叹不已,巴巴地凑过来问道:“你不冷?”
杨晔勉强笑道:“穿的厚,不冷。”他饥寒交迫之下,语声甚是微弱。小杉子想了想,从携来的食篮中舀了两个糯米团子递给他,杨晔慌忙接过,听他低声道:“回头你们和好了,可不要告诉他,我很怕他的。他不许我理你,他说只要我们都不理你,你吃不了这苦,自己就走了。”
杨晔道:“我知道,谢谢你。”心中却狠狠地骂道:“狗日的,跟我睡了多少次了,这会儿装冷艳圣洁的世外高人呢!小爷我这次就不走,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了!”
小杉子学着大人的模样叹了口气,见他着实可怜,接着道:“你真的不冷吗?凌大哥只是不理你,你何不去房前的廊上等着,这雪太大了。”
杨晔已经快要撑不住,低声道:“也行。”试着活动两下,双腿僵硬,竟是冻得麻木了。他苦笑道:“我走不动了。”
小杉子道:“来,我扶着你。”伸手到他肋下,将他慢慢地搀扶到了房外的廊上。杨晔被冻得全身僵硬,行动甚是困难,于是顾不得体面就地坐下,小杉子蘀他将斗笠去除。杨晔道:“小杉子,能不能给我点酒?”小杉子道:“你等等。”这是个酒作坊,只是冬日里停火了而已。他便去酒坊那边用葫芦给杨晔灌了一葫芦酒舀过来。看来他虽然有些怕凌疏,但也不是怕的太厉害,倒像是敬畏有加多些。
尔后小杉子赶着车下山而去,杨晔坐在廊下,将那一葫芦酒一口口地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