荡到了晋南,卫勐铎百般抵挡,却左支右绌,狼狈不堪。这一日,两军再一次在河内县对峙了,如今黄河北沿线河阳、河内、天井关等地,均都分布着两方的人马,若是此道防线一破,距离京师便唯余了一条黄河天险。
卫勐铎只能死守,一边等待山东的援军。如今北辰擎等人盯着他驻守的河内,仿佛盯的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幸而河内作为河北第一重镇,城墙高且坚固,护城河宽阔深邃,杨熙在城外跟他对峙,损兵折将,久攻不下。北辰擎擅长用骑兵布置阵法,有心将卫勐铎诱惑至城北太行坡地上,卫勐铎却因为战事失利,谨慎非凡,坚决不上当。杨熙和北辰擎等人空自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杨晔也焦急,眼见城池始终拿不下,这一日阵前观战后,忍不住道:“云起,这样拖延下去可不是办法,我听那谁说,山东那边三殿下有兵马过来。不管他有多少兵马,来了肯定是麻烦,我们要趁着这个势头尽快进洛阳,不给杨焘喘息反攻的机会。”
北辰擎拊手道:“我也急。可是卫勐铎不出城,如何是好?实则他若肯出城,便好办了。北边碗子城那里地势险要,正好设伏。你说,你能把他骗出来么?”
杨晔伸手挠挠头,道:“这老狐狸被打怕了,如今轻易不上当。那谁这几天也没有消息传出来,我让人问问去。”
他口中的那谁,就是荆怀玉,如今随着卫勐铎在城中。虽然这城池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但荆侍郎手眼通天,依旧有办法让人把消息传出来。杨晔通过细作传讯给他,表述了自己的急迫之情,过得两天,荆侍郎的消息回了过来,杨晔慌忙拆了看,见到上面那聊聊的几个字,顿时跳脚大骂,一边赶紧去找北辰擎。
从前杨熙这边日日去城下叫阵,但卫勐铎从来不搭理。若是北辰擎调遣兵马强行攻城,他便负隅顽抗一番,两方相持不下,终究在这里拉锯。但这一日,杨晔带着人去城下叫骂,北辰擎在后面替他掠阵。轻易不出中军帐的杨熙也出来了,和任鹳一起驻马立于北辰擎身后,看杨晔在前面将卫勐铎的列祖列祖拉扯了个遍。
正听到得趣处,忽然见到卫勐铎似乎上了城楼,远远地看着杨晔,透过这滚滚烽烟,目光通透漠然,仿佛看到了千里之外。待听到他的辱骂之声,举起右手来,缓缓地做了个手势。城楼上立时战鼓轰鸣,声动天地。随着鼓声,护城河吊桥呀呀放下,城门竟然开了,一队兵马冲了出来。领头几员将领,且不答话,先是如蝗的箭雨一番扫射,尔后直接兵分三路,中间一路冲着杨晔就杀奔过来。另两路两翼包抄了过来。
兵士短兵交接,肉搏在一起,喊杀声遍野皆是。杨晔于混乱中依旧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扫过这残酷血腥的战场,却见东侧一队黑衣骑兵,矫捷彪悍,快速无伦地从刀光剑影中插了进去。一路血肉横飞所向披靡,兵士潮水般一批批涌上,竟然抵挡不住,纷纷被斩杀于马下。
瞧那去势,恰如一片狂风卷着乌云,瞬间就冲到了杨熙附近。杨晔盯着那带头之人片刻,忽然心中狂跳,立时拉转马头,一边飞马赶过去,一边厉声高喝道:“截住那里的敌人!截住他们!”
他发现的似乎迟了些,来的也迟了些,在这战场上,千军呼啸万马嘶鸣中,一道艳魅的白光扬起,疾如流星,快若闪电,带起的杀气如万斛霜风,直袭杨熙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