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晔哀叹道:“你不答应怎么办?这得全靠你了。我本来就笨,也不会打仗,只会吃饭,还爱吃肉,什么忙也给我哥帮不上。如今又受了重伤,有今天没明天,活一天算一天,更是成了累赘。你们旗开得胜打进洛阳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祭奠我啊!”
北辰擎闻言一甩手:“胡说八道!”
是晚众人驻扎下来,杨熙把北辰擎和杨晔唤进了自己的帐中,帐外众侍卫把守着。杨熙详细询问北辰擎在长安的事情,北辰擎道:“岑王爷态度依旧。殿下,如今西迦和卫将军左右夹攻,步步紧逼,在这么下去,小狼从夏州抢来的粮草,也支持不得我们把战事结束。我在去长安的路上走了不止一次,我想找地方设伏,彻底打开这困境,殿下以为如何?”他一边说,一边将自己手绘的战事图拿了出来。
杨熙拧眉查看那图,脸色沉凝端肃:“你想设在哪里?”
北辰擎道:“就这清水河(延河)附近即可。”
杨熙道:“不,我们能不能折道东南,沿着北洛河河谷往下走,将两支军队往黄龙岭附近引呢?”
北辰擎道:“那恐是不行,殿下。卫将军也还罢了,西迦人野蛮,一路虽然有大衍王朝提供粮草,但他们依旧烧杀掳掠为非作歹,强抢民女的事情时有发生,我在长安就听说了很多起。所以不能让他们深入关中地带,否则百姓遭殃过甚。我认为我们就在这里好了。”
他伸手在清水河附近指着一道蜿蜒的河谷,杨熙却伸手按住了他的手,接着拉住他的手扯到黄龙岭附近,坚持道:“在黄龙岭附近。”
北辰擎微微红了脸:“为什么?”
杨熙抬眼看看他,轻轻一笑,却不言语。
三人进帐的时候,魏临仙曾给众人煮了一壶茶,此时杨晔正品啜得兴起,闻言插话道:“岑王爷躲在长安装死,这么一直装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儿。西迦金雅仁能带着那帮懊糟来闹腾闹腾,民愤大就大吧,最好大得能把长安城给掀了,瞧那岑王爷还是否能稳坐钓鱼台。云起啊,我前一段儿在夏州,抓了他未来的女婿楚丰尧,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届时我们再拿着楚将军去跟岑王爷交涉,也许就有了转机。”
北辰擎顿悟,想来杨熙打的也是这个主意,便低声道:“明白了。那么我听你们的,就在黄龙岭。”他突然想起一事,抬头道:“殿下,你说黄龙岭,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禀报,我虽然没有见到岑王爷,但我却有幸见到了另一个人。那位虞部郎中任鹳,殿下还记得吧?他恰好就在黄龙岭附近查探地形。我厚着脸皮请他往军营中来,他不肯来。但他告诉我说,他接下来会去长安给岑王爷拜寿。我言道殿下如今困顿无比,想求他过来帮助殿下,他却说,困顿怕什么?置之于死地而方能后生,而此地就是转机。据说他是会看天象的,莫非……莫非,他口中的此地就是黄龙岭?”
杨熙刚端起一盏茶,此时手一抖,竟然将茶泼出了少许,低声重复道:“任鹳?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洛阳了。听说我皇兄找过他的,竟然没有找到。后来他的徒弟荆侍郎去了,此事才不再听人提起。”他低头凝神思索半晌,道:“他真的这么说?”
北辰擎眼睛晶亮,慌忙点头。杨熙将茶杯一顿,却良久无言语。杨晔凝神看着他,片刻后凑过来,低声道:“哥,你怎么了?那个任鹳年纪不小了吧,莫非你爱上了那个老头子?相思久矣?”
杨熙反手一巴掌拍在他肩上:“你吃着药呢,这一会儿功夫不看你,就偷喝了这么多的茶水,那药岂不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