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如何忙,淮南侯向来比头牌花魁还忙。今天跟这个打架,明天跟那个斗殴,挑战的都是当朝权贵,张狂得无与伦比。他的恶劣行径不断地传入皇宫中。当朝的皇帝杨焘听说了,不过微微一笑,不置一词。
直到有一天,在洛阳城中宝珠楼,为了争一个头牌姑娘,杨晔和六王爷杨烈一言不合,再一次大打出手。钟离针和年未有意无意地阻挡住六皇子随身的侍卫,六王爷嘴里依旧不干不净,然后杨晔一拳上来,把王爷的门牙打掉了一个。
六王爷惊慌失措,捂着满嘴的鲜血,百忙中不忘了俯身捡起自己那颗牙,想来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轻易丢弃任何物件。杨晔叉腰冷笑,杨烈眼见真惹不起他,只得呜呜咽咽地奔下楼去,想是去皇宫告状去了。一干侍卫也跟着纷纷拥下,瞬间走得干干净净。
年未忙凑上来,道:“侯爷侯爷侯爷,你这可闯祸了,皇帝一定会怪罪你的!这可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杨晔冷笑:“我早就看他不顺眼,打掉他一颗牙,还是客气的。我小时候,他骂我野种,还说要打落我的牙。我倒要让他看看,究竟谁的牙生的比较牢靠!”他回身,衣袖微拂,在雅座中的案边就座,扬起了英挺的剑眉,接着道:“怪罪什么?不就是一颗牙!大不了我赔他一颗金牙让他镶上,不比现在体面?”
钟离针稳重谨慎,瘫着脸不知如何回应他。年未想起来六王爷镶上金牙的模样,却不小心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杨晔斜眄他一眼,跟着他嘿嘿嘿笑了起来,侧头看到那位娇弱弱的头牌姑娘躲在一架珠帘后,正偷偷地往这边张望。杨晔便冲她勾勾手指:“美人儿,过来。”
那头牌慌忙带着两个贴身丫鬟凑了过来:“侯爷召唤奴家,有何吩咐?”
杨晔唇角噙着一丝诡异的微笑:“你说呢?本侯爷比六王爷来的早,你本该伺候我来着,为何一见他就巴上去,倒把侯爷我置之不理了?”
那头牌姑娘伸袖遮羞,战战兢兢地道:“侯爷,我们勾栏中的女子,这敷衍趋势、见异思迁本就是安身立命的本事。侯爷平日里如此知情识趣怜香惜玉的人儿,今日缘何难为起奴家来?”
杨晔伸手托腮,长长的凤目中波光潋滟,侧头看着她笑道:“是吗?如此来说,是我的不是了。可是姑娘啊,我这也不是头一次做你的恩客了,从来没有亏待过你,但也未曾见识过姑娘你的真面目。今日我为了你,连皇子咱都伤了,如此就让本侯爷见识见识可好?”
那头牌将袖子放低几分,娇笑道:“奴家的真面目便是侯爷平日里所见,侯爷缘何说没有见过?可是在和奴家说笑?”
杨晔摇头道:“不对,不对。你每次脸上都涂抹了厚厚的脂粉,把真面目遮盖住了。这用的是产自扬州的玉女桃花粉吧?啧啧,真香,真白,你可真奢侈,每次都用这么多!”他一边说,一边缓缓站起身来,手中的一盏茶慢慢举起,看似打算喝上一口,却忽然间哗啦一声,泼到了那姑娘的脸上。那姑娘一声惊呼,脸上脂粉顿时被冲得一道道沟沟壑壑。他这般不留情面,连年未和钟离针也跟着怔住。
杨晔看着那张五花八门的脸,唇角微挑,轻声哼唱道:“一道道沟壑一道道湾,好比奴想郎的心思不能言……哎呀喂喂……年未,钟离,风紧,扯呼!”
年未忍着笑,钟离沉着脸,随着杨晔呼啸而去。
那头牌姑娘在身后捶胸顿足地哭起来:“侯爷,侯爷,奴家单是早起上妆就用了多半个时辰,十三道工序啊!这下子全毁在侯爷手上了!啊啊啊,奴家今儿怎地这般背运?难道是冲撞了白眉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