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自己生硬的声音道:“龙卿无罪,要朕如何降罪?但你今日若是来阻拦朕讨伐北燕的,便请回去罢!”我一句说完,拂袖便行。
只听身後龙靖羽淡淡地道:“陛下说是仗是为了百姓而打,但打仗却是血染苍生之事。”
我停下脚步,缓缓道:“现在打仗,是为了以後天下一统,再也不要打仗。”
“仁者为君,天下怀归。陛下却是用铁蹄令人屈从。陛下此举,难道不是想征服天下,让天下所有人都尊您一声万岁?”他声音中有些讥诮之意,我虽然没有看他,却已能想象出他冷酷绝情的样子。
我只见过他对我如此。对别人,总是和声细语的。想来,这也是特别之处吧。我有些自嘲。
征服天下?连你都征服不了,我还想征服天下麽?我愿尽我一生之力来使这天下归一,但世上之事,终非人力。我竟会遇上你,这是命吧!你让我知道,有很多事情,便是尽我一生之力也不能办到。但总会有人办到的,或许是那样的一个人,那样的一个时间,那样的一场相逢。
只是不是我。
我看著他,只觉得胸口的伤处痛得有些麻痹,淡淡道:“龙卿不是早知朕心中之志麽?”龙卿,龙卿,龙爱卿……你若是不屑一顾,我便不能再让你知道。
他低下头,道:“臣错了,臣以为,可以劝说陛下放弃逐鹿天下的奇志。”
我也错了。我以为,可以感动你的木人石心。我笑了一声,道:“你後悔了?”
“臣不是为杀戮,而是为盛世,有何後悔可言?如果陛下要臣再去打仗,恕臣不能从命。臣此次前来,只是为告知陛下,燕帝天纵奇才,此次伐燕,只怕耗时颇久,最後两败俱伤,徒然将国库耗空。”
我道:“朕也有一言相告。你不助朕,仗打得久,死的人只会更多。那些多余死去的人,便是被你害死的。”说完,我便踏出书房。他说得没错,这场战争两败俱伤,但我已走到绝路。
在龙靖羽的眼里,只怕我已经跟个暴君没什麽差别。但已顾不得了,我非杀了慕容离不可。燕室皇宫中戒备森严,要杀他不易,但只要他出征,不管是明枪暗箭,我都会将他斩於剑下。
几天後伤口渐渐长好,只是肺叶受损,忍不住时便咳嗽。好了一些时,我便找了陈之珏去查探床下的密室。
那床下的机关十分巧妙,正在床头的雕龙口中的铜珠里。拨动珠子三圈,便能开启机关。可笑我住在寝宫中这麽久,竟然不知,而那慕容离也是误打误撞才撞进来,只有陈之珏,像是不费吹灰之力。我问他怎生开启的机关,他只说是从师学了一些机关五行之术,仍是不肯告知师从何人。想来这世间山高水远,隐士高人不知其几。
与陈之珏重入密室,此时不必凝神对敌,我才感到四周有些从地底冒出的凉意,连那蒲团也有些湿气。最外一层已经有些霉烂,用手一撕便能撕开。里面方方正正的,像是一本薄薄的书,外面用油纸包了几层,打开看时,却是一本武功秘笈,记载的是萧家的武功。
我心里有些失望。萧氏的武功早有书载,但秘奥却是口耳相传,便是旁人得到,也不能一窥堂奥,但这书於我实在是平常。随手翻了翻,却见眉批等几处,都写著萧南允的笺注,其中比原书更为高深精妙,如入另一层境界。想来萧南允晚年时便已精研武功,武学之道已是登峰造极。
但萧南允怎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