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脑袋凑过去,看袋子里的苹果。
“害,男人家懂什么。”
“小月子可不能吃这些。”
宋迎春说:“吃一点都不行吗?等玉玲子好了再吃也行啊。”
很多人都笑了,理解他的好意,又笑他无知。
杨兰芳把东西放下,摸摸桌上的海碗,碗边一个红糖罐子。那是一碗飘着黄油的鸡汤,她用汤匙剜下一大勺红糖,和在鸡汤里,油光都被染成暗红色,像一大碗药。
杨兰芳虔诚地端着鸡汤走到床边:“姑娘,快喝。”
众人的目光都跟着过去,看着宋玉玲。
宋玉玲接过碗,咕咚几大口喝完了暗红的鸡汤,嘴边挂着油花,露出一点讨好的笑容。
人声又围绕着杨兰芳展开,她的嗓门向来大,即使表现悲怆都是尖锐的。
“我们家圈里的鸡,也不留了,这几天都留着给玲子补呢。”
“是得好好补,玉玲子这把伤身啊。”
“向海平家那个媳妇你知道吧,月子没坐好,要二胎一直要不上。”
“还没要上啊,这都好几年了吧。”
“没要上没要上,我上个月去县医院拍片子还遇到她呢,听说没少为这事情吵架。”
“一胎是姑娘,肯定着急么。”
话题刚刚说开,又扯到宋玉玲身上,宋迎春听见有人问,是男是女。
杨兰芳的眼泪又下来了,动情地哭诉:“是个男的。”
人群中响起一片咋舌声,随后又唏嘘感叹:“作孽啊。”
宋迎春听不得那两个字,那些声音像是在努力压制音量,证明自己说的是悄悄话,又语调清晰得生怕别人听不见。宋玉玲躺在床上,一碗鸡汤发出浑身的汗,她湿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
宋迎春知道一些这边坐月子的规矩,比方说再热都不能受凉,比方说要喝很多很多红糖,不能吃一颗盐。
玉玲子是个嘴馋的小孩,最喜欢的零食是辣条,她打工的厂子太偏僻,宋迎春买过一整箱辣条,放在她宿舍床底下。初三的时候,县城开了肯德基。宋迎春揣着200块钱带玉玲子去吃,吃到撑,还剩1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