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条长长的浮桥上,许多身穿救生衣的士兵正在桥面上紧张的施工着,桥的周围还有不少小船在来回搬运材料,不时有零星的炮弹在江面上爆炸掀起漫天的浪花,舟桥营营长奚良霖正沙哑着声音高声喊着。
“兄弟们……加快速度……军座说了,只要把这座浮桥按时搭好,他就给大伙放假两天,这个月发双饷!”
奚良霖的话激起了舟桥连士兵的一阵欢呼,毕竟这年头谁也不会嫌弃钱多,六十七军的军饷本来就不少,能多领一个月的军饷那就意味着自己的家人的日子可以宽裕点,这样的好事谁也不会拒绝。
一名叼着香烟的上尉连长走到他身边笑着问道:“营长,您莫不是哄我们吧,这个月咱们真能领双饷?”
奚良霖瞪着眼睛骂道:“李大宽,你小子皮痒了是不是,老子啥时候骗过兄弟们。再说了我敢拿这种事来开玩笑吗,否则到时候我拿不出那些钱来兄弟们还不得撕了我!”
“这倒也是。”李大宽笑嘻嘻的给他散了一支烟,两人蹲在浮桥边吞云吐雾起来。看着还有两百多米就要完工的浮桥,再看看被重炮轰成了废墟的江对岸,奚良霖的心里满是憧憬,这次舟桥营也算是立了大功了,等到拿下了杭州军座肯定还会有一系列的奖励下来,肯定也少不了舟桥营的那一份。
正当他美滋滋的想着的时候,他突然发现江对岸好像出现了不少人影,他的心里立刻就咯噔了一下,赶紧腾地站了起来的高声喊了一声:“有情况,赶紧戒备,准备战斗!”
“草……不是吧,小鬼子还赶过来?”李大宽也被吓了一跳赶紧掏出了身上的手枪趴在了桥面上,只是他不明白的是自己后面可是足足有上百门重炮和无数的重机枪在盯着对岸呢,日本人不会真么傻真的过来送死吧。
“哗啦啦……”
随着他的喊声,浮桥上顿时响起了一阵拉枪栓的声音,那是负责警戒的士兵在紧急戒备,就连正在紧张忙碌的舟桥营的士兵们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开始取下背后的枪支。
正当士兵们开始警戒的时候,江边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人影,他们正在朝着江边走来。
“听我口令……立刻准备……”奚良霖高声喊了起来,桥面上的士兵也纷纷将手中的武器瞄准了江对岸,只等一声令下就会立即开火。
随着人群越来越近,奚良霖也越来越紧张,当他看清江对岸缓慢走来的人群时,他的眼皮子突然剧烈的调了一下,一股冷汗从他额头上流淌了下来。因为他此时看的分明,那些密密麻麻的人影竟然全都是穿着便服的普通百姓。
“他们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奚良霖心中大感惊讶的同时也愈发的紧张起来,只见他转头低声命人赶紧把这件事报告给苏晋,随后又拿过了一个喇叭扯开了已经变得沙哑的嗓子大声喊道:“乡亲们,我们正在和日本人打仗了,这里太过危险,你们赶紧离开这里,快离开这里!”
虽然奚良霖不停的高声喊着,这那些百姓却依旧沉默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良久一个带着怪异口音的声音才喊道:“对面的支那军官,请你转告你们的最高指挥官,这里一共有两千名支那百姓,如果你们继续搭建浮桥的话,我们就会当着你们的面把他们通通枪毙。不过如果你们把这座浮桥毁掉的话我们就会放了他们,何去何从你们应该很容易做出抉择,我们只给你两个个小时的时间考虑!”
“快……马上把这里的情况向军座报告!”奚良霖略带慌张的声音响了起来。
其实不用奚良霖报告,日本人的行动自然瞒不过童向劲、管原太郎这些已经牢牢钉在江北岸的观察哨,当日本人压着大批的百姓朝着江边移动的时候,苏晋已经接到了报告。
“砰……这些畜生,这种事他们也做得出来!”肖立伟一拳重重的砸到了桌子上,把桌上的茶杯都震得咣咣作响。
一旁的韩勇虽然不说话,但一张脸也早就变得铁青,虽然对于日本人的无耻他早已从资料上经常看到,但轮到他亲身经历时他还是感到一股冲天的怒火从心底涌到了脑海。
“军座……咱们应该怎么办?咱们要不要暂时把浮桥停下来?”平静了一下心情后,陈国涛有些担心的问韩勇。
韩勇沉吟了一下,坚决的说道:“先不要停下来。”
说完后,韩勇喊来了一名参谋,“廖参谋,马上记录电报。”
“致全国百姓及全世界爱好和平之国家政府:自七七事变以来,日人杀我百姓占我国土霸占我财产,并试图奴役我四万万同胞。在委员长的带领下,我华夏全军军民奋起抵抗,我率领六十七军数万将士怀着必死之心从会昌一路杀向浙江,先后光复衡州、金华等重要城市,并试图解放浙江全省,但在攻打杭州时,日军在华的二十三军司令东条英机竟然用杭州百姓的安全来威胁我军将士,试图让我将士退出杭州。我在此宣誓,我与六十七军全体将士绝不会接受这样卑劣的威胁,并郑重警告日本政府,如果两个小时之东条英机和杭州城里的日军不将江边的百姓全部释放……”
“我们将会对日本本土展开强烈的报复,届时如果发生什么日本政府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我们只能表示遗憾,因为是你们率先展开了这种卑劣的行为……”
委员长放下了电报,脸上浮现出愤怒的神情,即便以他的城府也忍不住骂道:“娘希匹,日本太卑劣了,竟然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简直是有辱军人的荣誉!”
一旁的蒋夫人也捂着小嘴吃惊的叫了起来:“达令,这怎么可能,日本人怎么也是亚洲的大国,怎么会使出这样卑劣的手段呢?还有,这个东条英机又是谁?”
“哼……日本人就是这种德行,这没有什么奇怪的,而且个东条英机更是一个双手沾满了我们华夏人鲜血的屠夫!”委员长一边说,牙齿咬得格格响。
说起东条英机,委员长自然是清楚的,苏州和无锡大屠杀刚过去不到三年,由于这个年代信息普遍不太发达的缘故,普通的百姓或许不是太清楚,但身为一国领袖的他却又怎么会不知道东条英机和他的师团干的好事呢。
蒋夫人捂住了小嘴,吃惊的神情跃然于脸上,“达令,日本人怎么能这么干,他们难道就不怕遭到国际社会的谴责么?”
委员长苦笑了一下,自己这位夫人从小在美国长大,受到的也是西方教育,对于日本人的残忍了解得却是不多。而委员长则不同,虽然我们这位蒋委员长没有在日本接受过高等军事教育,上的也是一个三流的军校,但对于日本这个民族的特性确实是有着很深的了解的。
委员长是1908年初到的日本,属于公费留学,从1908年初到1910年冬,进了振武学校,被分在炮兵专科。
在这里,委员长感受最深的就是日本军队那严格到苛刻的阶级划分。在日本军队里,下级服从上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他们要层层服从和伺候比自己级别高的军人,稍不如意,就会受到斥责,甚至遭到体罚。按日军的武士道的规矩,下级要服从上级,哪怕是命令错了也要执行。日本人对于下级士兵出现的错误的简便实用惩罚是打耳光,而且要打的响亮才合格。
而被打耳光的下级,则必须要立正,在被打之后要发声“嗨,嗨”,其含义有二,一是承认上级打的对,自己做事情错了该打。二是表示自己可以接受更多的耳光。
对于日本人来说打耳光只是很平常的事情,可是对于华夏人来说,打耳光这种惩罚仅仅只有父母亲才或直系长辈才有资格对晚辈实施,一般晚辈出错以打屁股为主要惩罚手段。打耳光是相当悔辱人格的事情。华夏人将脸面看的非常重要,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对华夏人来说,打耳光是如同世间最大的悔辱。如果在吵架中,一方打了对方一个耳光,对方立即可以玩命的冲上来,不惜以命相博。如果不是以命相博,周围的人就看不起这人了。所以,打耳光是人们不能承受之生命之重。
打耳光这个惩罚手段极其不好。被打的人时间长了就有了心理变态,就会在有些场合暴露出变态行为。
日本人估计是耳光被打多了,所以绝大多数人的心里也变得很是扭曲,很多在别人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在日本人看来却是很正常的,所以对于日本人将杭州百姓压到江边胁迫韩勇将队伍后撤这种事在蒋夫人看来或许是无法想像,但在蒋委员长看来一个心里已经扭曲变态的民族做出这样的事来是很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