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马上就要爆裂开来,心中一时涌进千言万语。却没想,当对上白折溪灼灼的双眼,聂怀恩又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白折溪却似早已看出了他的意图,不等他问,便笑了笑开口侃侃道。
“我母亲原是京南白家的嫡小姐。自我及冠之年便由族长做主让我改随了母姓。白家也算是京南望族,可我外祖父身为白家独子,却不幸英年早逝,去世前并未为白家留下男丁。族长便找到了我母亲,与之商议将她的二子,也就是我,过继给白家抚养...”
白折溪神色淡然,说起家中故事却好似与己无关,语气中也不带丝毫怨怼之意。
聂怀恩听闻他的境遇,一时替他感到不平。先不说虽同为京城贵胄,顾家和白家之间本就存有不小的门第差距,仅说身为顾家嫡子却不能以顾家人自居这一点,聂怀恩就不禁为眼前这人感到止不住的无可奈何。
“清溪哥哥...”聂怀恩主动靠近过来,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得轻拍他的后背以表达自己迟来的安慰。
却没想白折溪转过脸来淡然一笑,反手揽住了聂怀恩的肩膀:“别说我了,说说你吧。这段时间来聂家的事情,我倒是也听过一些...”
聂怀恩本就心中郁结,当下听闻这一句,霎时缩将起来,蜷在白折溪探过来的臂弯之中愣了半晌,方才喃喃说道:“我爹...我爹他...”
聂怀恩似是想起来伤心事,没说几下便止不住地浑身颤抖,几欲落泪:“端妃...端妃娘娘后宫事发,害得我二叔也遭到牵连...二叔锒铛入狱,却好在他拼死揽下所有罪责,使聂家免受牵连。可没想伤筋动骨拔根带泥,聂家再没二叔和端妃的依托,终于自此一蹶不振破败下来...而我爹自那之后居然染上了赌瘾,短短几年便把聂家积攒了几十年的基业败了个精光。我娘临终前让我带着她最后的一点积蓄往南来寻她的娘家人,盼着他们能看在女儿的份上给我们一些接济...却没想在半路上遇到了山贼...”
聂怀恩缩在白折溪温柔的怀抱里,感到他的手臂缩紧了一些,便也不再拘泥,大方靠着身后的那人,真诚地道谢:“...还好...还好你路过救了我,才不至于让我最终葬身荒野...”
白折溪轻轻揉着怀中软软的人儿,低头浅吻他的头发,轻声安慰他:“别害怕,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聂怀恩对才学之士向来敬仰,得知救自己的人是闻名天下的碧渊公子后就已然感怀,却不曾想,这位著名的碧渊公子居然还是自己儿时的旧识,立时心下满怀激动不已。
虽然他他此刻正别扭地被白折溪搂在怀中,觉得姿势有些甚于亲密,可江湖儿女多豪爽,聂怀恩自也不愿用鄙陋之意去揣度白折溪的意图。
“清溪哥哥,你救我一命,怀恩感激在心,事后自当拳拳相报...”
聂怀恩是诚心实意想要道谢,却也真心不打算太过叨扰。且不说聂家尚有不少家人尚待自己养活,就说聂怀恩与白折溪非亲非故,自己一个人外人又怎么好赖着不走?
当下便端正坐直,抱拳回礼:“可家人尚且等着我回去,临行前我们便已计划好,必要时举家迁往南方…我这次来本是想着…”
说话的间隙,聂怀恩抬眼偷偷看了白折溪一眼,见他笑意盈盈正望着自己却一语不发,突然有些心虚:“总…总之,我不会在您这讨扰太久,我…我总归是要离开的。”
“你若还唤我一声哥哥,见你落难我便自当竭尽全力…先不说聂家没落后逃荒的逃荒定罪的定罪,现已不剩多少家人,哪怕是鼎盛时期的聂家全口,我白折溪倒也还养得起。”
并非白折溪夸口,聂怀恩也知这的确是事实。
白家虽权位不深,却是京南有名的商贾大户。银号开遍京城大街小巷不说,药号布匹商行等也即应有尽有。白家虽多女流,却都尽然不落俗套,个个铁娘子之风,做起生意来雷厉风行无人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