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吃了这么久的药也没见好转,想来这方子已经是不怎么管用了。只是如今人人都对他们一家避如蛇蝎,就连大夫都不肯上门,沈夫人一向心善,不如自己恳求一番试试?
大不了就是被拒绝罢了,能有什么呢?这些日子,前恭后倨的小人嘴脸她见得还少了?
丫鬟奉上香茗,陈氏奔波了半天也确实有些渴了,就连嘴唇都已经干的起皮了。她端起茶杯猛灌了一杯茶水,然后放下茶杯,将事情一一说了。
原来,那次在乾元殿前头,被六皇子踹了一脚的就是陈江。那天的事,陈江虽然没有过错,但是明眼人都瞧出来他是得罪了六皇子。若是六皇子就此失势倒也罢了,偏偏冯妃娘娘又被诊出身孕来了。如此一来,得罪了六皇子的陈江可不就处境不妙了吗?原本他这两年品级连跳几级就已经碍了许多人的眼,这回逮着这个机会还不使劲的踩他两脚?
于是他的差事就这样莫名其妙的被停了。六皇子踹他那一脚正好伤到了肺腑,当天下午就发起高热来,乾元殿的一个都太监见状也不找人给他医治,勒令将他抬到宫外让其自生自灭。还是两个平日交好的小太监见势态不好,偷着把他送回了宫外的宅子交给了陈娘子。
陈娘子见到奄奄一息的弟弟时差一点没背过气去,但是听说是六皇子给踹的,连一句埋怨的话也不敢说。只得让家里的下人去请大夫,谁知下人连跑了好几家药堂,大夫一听姓氏都不肯出诊。后来才知道是六皇子身边的大太监传出话来,不许附近的大夫给他看诊。
平民百姓哪敢和皇子作对?因此,陈家连跑了多个药堂都落空了。后来,还是咬牙花高价请了一个正好路过的江湖郎中给陈江诊了脉。那个郎中也算是有两把刷子,开的方子总算是把陈江的伤势给稳住了。只是陈江这病来势颇为汹涌,用的药材不乏名贵之物,还要时常买些红参之类的做补汤给他养身子。一些附近的药堂都不大敢卖给她药,少数几家敢冒险的,也纷纷把药价抬得奇高。陈氏虽然气愤不已,但是也没有什么好法子,只能是认栽。短短几日,陈家的余钱便见了底。陈氏不得已之下才出来变卖一些家中的玩意儿。
她不是没想过去向平日交好的人家求助。只是陈江的干爹去年冬天已经去了,其余的人都是各扫门前雪。原先还有几个过来问询的,后来听了六皇子的态度之后都不见了踪影,没有落井下石的就已经算厚道的了。就是有那些不惧怕六皇子的人,眼见陈江已经是不行了,听说他都口吐鲜血了,还能活几日?大家都认为他不过是在熬日子罢了,眼见他已经没了结交的意义,自然就不肯在他身上白费心力了。
听了陈氏的话,悠然在心里不由的将六皇子骂了无数遍。明明是自己不对,无辜牵连旁人不说,竟然还要行如此卑劣的手段抱报复别人?真真是睚眦必报!这样的人若真是做了皇帝,这天底下的百姓可不就倒了大霉了?
她一时想的远了,并没有及时接话。落在陈氏眼里,就是悠然也害怕得罪六皇子,因此在那里寻思怎么摆脱自己呢。不过,对方没有直接赶人就已经比许多人强出一倍了。陈氏猛地站起来苦笑道:“我知道夫人心中为难,也不欲让恩人沾上麻烦,我这就告辞。”
悠然连忙伸手拉住她的胳膊:“娘子留步,我刚才不过是愣了一会神,倒真没有旁的意思。说起六皇子,旁人兴许怕得罪他,我却是不怕的,横竖我已经把他得罪到底了。”接着便把前日那事大致说了一通,然后说道:“话说回来,令弟这伤多多少少还与我有点关系,不说咱们两家的渊源,就单冲这一点,我就不能袖手旁观。只是这回子也不好贸然找旁的大夫,我娘家的玉莲堂姐你是认识的,不如先让她过去给陈公公把把脉,瞧瞧他到底伤到什么地步?然后咱们再想旁的主意如何?”
陈氏眼睛一红:“多谢夫人相助。”她这些日子以来受到的都是冷遇和欺压,如今突然肯伸出援手的悠然,心里多日的压力一松,顿时“呜呜”大哭起来。
悠然见她哭的伤心,也没有急着劝解,只是任她在那里发泄。另一边又吩咐下人回去请玉莲,并让人将家里有的药材和补品都拿上一些。她寻思着陈江伤了这么些天,身子肯定虚弱,人参这样的大补之物想必一时半会的还用不到,不如拿些红参实用。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吩咐丫鬟道:“你回去告诉你柳叶姐姐,让她取一根十年以上的人参和几根红参出来。”
说完看了一眼陈氏身上的装扮,又说:“再取几件外头送来的衣裳和一些衣料、吃食,让车夫径直驾车去陈公公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