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大了,总是要自立的,这世上,可没有不许儿子自立的爹。”石匠笑了起来。
算命先生一怔,拍着大腿笑道:“臭小子,你连理由都想好了啊。也是,你不是嫡子,不能继承公府家业,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出来自己过,顺理成章。”
“可惜十年前我没有想到这个理由。”石匠淡淡地叹息一声,眼神间有些愧疚。
算命先生知他是想起了以前的事,这桩事情上他是外人,不好多说什么,只是道:“你既然拿了主意,我如实转告给二少便是,不过到底是亲父子,没有抹不开的事,你这几日还是得回公府走一走,莫要生分了骨肉亲情。”
石匠顿时苦笑:“这是应当的,可是”他在院子里环视一周“你也看到了,这会儿忙得恨不得连睡觉的工夫都省了,哪儿还有时间回去给父亲请安。”
算命先生哈哈大笑:“你呀,这辈子就栽在女人身上了,以前是公府少爷时也还罢了,如今不过是个小小石匠,也不得安闲。不过眼下这个,老夫喜欢,说不得便帮你一帮,陪二少去公府走一趟。”
石匠眼睛一亮,一揖到底:“那便有劳胡先生了。”
“这事若成,记得要送老夫一坛子谢媒酒。”
“嘎?”
石匠一怔,还未想得明白,算命先生却大袖一挥,摇晃着走了。片刻之后,石匠才琢磨过味儿,顿时苦笑起来,他的意思不过是请算命先生跟自己的父亲解释一下不能回家的理由罢了,算命先生却扯到谢媒酒上,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算了,这些事情以后再说。肚子咕噜噜叫起来,石匠揉了几下,抓起剩下的一半大饼油条,开始填济自己的五脏庙。
刚刚吃完,便听到门外车轱辘响,然后,那女人喳喳乎乎地声音便响了起来。
“脚步放轻些,里面有人睡觉呢,别吵醒了他。手要重,那三只缸子可不轻,抓稳了千万别摔着,碰了一个角儿,本姑娘就扣你们的工钱。”
两个新请的伙计喏喏地应着,推门进来。
“石匠,你怎么还没进屋睡觉?”巴月进得门来,一抬头便见石匠还杵在院子里,忍不住便瞪起了眼睛。
“帮你搬了缸,就走。”石匠扯扯胡子,这女人管得真宽。
不过,有人管着的感觉,暖暖的,有些麻,有些酥,还有些痒。
“去去去,进屋睡去,这里不用你,你当他们两个是死人呀,搬个缸还要人帮,快进屋去,再不进去,小心我拿扫帚抽你。”
石匠一不留神,扯两几根胡子,怕巴月这会儿真要拿扫帚抽他,连忙扭头回屋里去了。
两个伙计不知道巴月和石匠之间的关系,直接当成小俩口了,此时见石匠被管得死死的样子,顿时捂着嘴直偷笑。
巴月发现了,不知怎地,脸上有些发热,骂道:“笑什么笑,还不赶紧干活,铺子里的琉璃冻都卖空了,再不运过去,小心被人掀了铺子,没得工钱发给你们。”
伙计们连忙止住笑,低头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