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持房中竟然还有密室,密室中摆满古董珍玩、金银珠宝,全是世俗铜臭之物。“师父,今天的香油钱可不少,咱们又发了一笔横财,嘿嘿”“是不少,可惜佛诞只有三天,咱们一年只赚这三天,永远也发不了大财。”晦善摸了摸手边的古玩,贪婪之色一闪而过,随即目光一聚,摸着下巴沉吟道:“贾家二公子无缘无故怎么到这儿?不会是针对我们来的吧?”说着,晦善突然脸色发白,身子向前一倾,盯着知客僧道:“觉明,除了贾宝玉之外,还有什么可疑的人上山吗?特别是公门中人!”
“没有,贾宝玉连随从都没有带!”觉明仔细回想一番,点头道:“师父,你也知道徒儿看人很准,从未看走眼,如果有捕快出现,绝对逃不过徒儿的双眼。”
“哼!说得好听!”晦善虽是语带责怪,但心绪却不由得放松几分,并不认真地责备道:“今儿你差点惹出大祸,还说自己是千里眼,却连贾宝玉这等煞星都没看出来,灵药真人自不量力,我可不想步他后尘。”
觉明不由得恨上宝玉,尴尬一笑,狡辩道:“徒儿也是因为人太多,一时失眼,这姓贾的也是,连一个随从也不带,我也看不出他有什么神通。咦,这家伙不会是冒充的吧?”
“废物!”晦善这下子真的发火了,手指着觉明的鼻尖,厉声斥责道:“为师平日白教你了,你见过气势这般尊贵的骗子吗?”话音微顿,晦善极怒之下脱口说出大秘密“想骗为师?哼,笑话,你难道忘了咱们以前是什么的吗?”
“师父说得是,徒儿当和尚当久了,这都忘了!”觉明一阵奸笑,最后一点佛家气息消失无踪。原来晦善与觉明本是一对骗财骗色的骗子师徒,在十余年前,一时不慎选错下手的对象中途事败,在官府的通缉下走投无路,只得被迫藏身佛门。
侥幸避过一劫的晦善与觉明并不悔悟前尘,反而骗得老方丈晕头转向,十余年下来,竟然混到这间寺庙的住持。
虽然晦善与觉明时常偷偷伪装到山下嫖妓,但庸脂俗粉怎有那些到庙中许愿的大家千金、小家碧玉及丰腴美妇诱人?
色心膨胀下,晦善与觉明将很多同类招入寺中,从内到外将大佛寺变成乌烟瘴气之地,灵药真人曾经就是这儿的贵宾。担心消失后,晦善一把扯掉脸上假须,淫笑道:“这两日客院女眷中,可有什么大美人儿没有?”
“嘿嘿师父,徒儿本想立刻向你汇报,不过给姓贾的这小子一闹,差点忘记了!”觉明一想到蒙面美人儿那绰约曼妙的风姿,眼底火焰足可将大佛寺化为灰烬。“哦!赶快说来听听!”晦善从没见过觉明那疯狂的眼神,顿时心中发痒。
“师父,这大美人儿蒙着脸,但以徒儿的眼光,一眼就看穿她绝对是绝色美人儿,她身边只有几个丫鬟,咱们要下手很容易。”“会不会是官宦女眷?”
晦善是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绳。“不是,看她那衣着,虽是富贵人家,但也不会富贵到哪里,只要小心一点,肯定不会出问题。”
“好好好,太好啦!”“师父,徒儿已将那大美人儿骗进特制的禅房,嘿嘿是否今夜就动手?”晦善的呼吸急促几分,但他比觉明更聪明,沉声道:“别急,这几天不能出事,会影响咱们的敛财大计。你先稳住她们,等这三天结束,咱们师徒一起好好享用,嘎嘎”
“师父高明,徒儿听师父的。嘿嘿”房内晦善与觉明齐声奸笑,在房外暗处,一丛枝叶也轻轻摇晃,散发着浓浓的嘲讽之气。
一天过去,宝玉依然没有回来,而稻香村再次出现小小的波动。经过一夜的心灵煎熬,尤夫人终于下定决心要与自己女儿生死与共。李纨劝阻无效,只得道:“亲家太太,不如再多待一、两天,宝玉一定会回来的。”
“二丫头昨儿送信来说一切安好,看样子贾珍还被蒙在鼓里。”尤夫人的脸颊浮现浓浓的担忧,道:“无论如何,我还是待在她们身边才安心。
纨大奶奶,让你担心了,我回去不是要送死,是想劝说大丫头尽快离开。”“那你一切小心,有事立刻派人告知我,唉。”李纨一声长叹,再也说不出阻止的话语。
半个时辰后,一乘轻便软轿自侧门进入宁国府,尤夫人的行踪虽然低调小心,但依然没有逃过早有布置的线人耳目。“叔叔、叔叔,好消息!”贾芹兴冲冲地跑入贾珍的书房,欢声道:“您等的人回来了!”“嗯,很好!”贾珍躺在逍遥椅上轻轻晃动,缓缓张开双眼,挥手斥退下人后,他恨声自语道:“贱人,你们终于到齐了!蓉儿,看老子如何替你报仇!”
阴森的话语还未落地,贾珍又喃喃自语道:“不要急,急不得!”思绪一转,贾珍皱眉问道:“芹儿,再去一趟千户府,问一问所请高人之事,高人一到我们再动手!”
贾芹疾步而去,贾珍凝神寻思片刻,随即将伺立在门外的丫鬟叫进去,吩咐道:“送丝绸礼品到客院,告诉老太太,就说是我这女婿的一点孝敬,如果老太太问起,就说老爷我有事去不了,听清楚了吗?”
“是,奴婢知道了!”丫鬟温驯回应,虽神色恭敬,心底诧异却甚是强烈:大老爷什么时候改性子了?美人回来他也不前去探望一番,真是奇怪!“二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不仅宁国府的丫鬟们诧异,就连尤家母女三人也大是不解。尤夫人刚回来,还未坐热板凳,见贾珍送礼上门不免心神一惊。
尤二姐玉容不变,轻言浅笑,打赏送走丫鬟后,她也是神色微变,纳闷不已。“母亲、大姐,这家伙究竟想干嘛?如果他想下药也应该送糕点来,送这些丝绸布帛又有何用?”
尤二姐话语微顿,用大为怀疑的语调道:“难道他真因为贾蓉之死转性了不成?”“不可能!”尤氏一向老实,没有多少心眼,此时却断然否定,她毕竟在贾珍身旁待了二十余年,对他的性子深有了解。
“他不可能变成好人,至于为何如此,我就不太明白了!”“唉”悠长的叹息声从尤家母女三人口中低吟而出。片刻后,尤夫人再次劝说尤氏离开,但尤氏也有她自己的固执,坚持要等贾蓉丧礼期满,再听任尤夫人的安排。
夜色之下,阴风四起。千户府里,赵全一脸和善,拍了拍贾芹的肩膀,笑道:“贤侄,回去告诉你们珍老爷,明日就可以行动,本座已经请了高人相助,定能达成你们的心愿。”“多谢千户大人,小侄这就回去覆命。”
贾芹欢天喜地离去,他不仅是欢喜高人出现,更欢喜他与赵全搭上关系。贾芹刚离去,孙绍祖就从屏风后闪出来,对着贾芹离去的方向嘲笑一声:“这贾家尽出这等废物,不想完蛋也难呀,哈哈”赵全也笑了起来,随即话锋一转,问道:“孙兄,军中之事联络得如何?那可是大事,马虎不得。”“赵兄尽可放心,京畿附近半数以上将领都没有拒绝我们,只要得到四大家族的财力,我们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嗯,贾家一倒,咱们就可以牵连下去,将其他三家连根拔起。”大事进展顺利,赵全不由得神色舒展,靠坐在太师椅上笑问道:“我也听说过马道婆的名号,她离开京城已久,不知你怎么将她找回来的?”
“赵兄,不瞒你说,我以前请马道婆帮了我几个小忙,她的法术很厉害,距离十里之外,要谁死谁就死、要谁疯谁就疯。”
孙绍祖毫不脸红地说出他以往的恶事,然后得意洋洋地道:“自从国师失踪后,我就派人四处寻找,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前几日终于找到她的一个弟子。”
“喔,那她与国师相比谁更厉害?”赵全好奇的话音还未落地,一道难听的怪笑声突然响起。
“国师那是神人,老身自愧不如,桀桀”笑声中,一个老太婆穿墙而入,密布脸颊的皱纹不停颤抖,她嘴里虽然很谦虚,但脸色可不是一回事。马道婆这一出场果然远胜灵药真人,赵全双目一亮,下意识坐正身躯。
“道婆请上座。”“千户大人不用多礼,老身与贾家也有过节,这番修行归来本就是要找贾家的麻烦,只要大人开口,老身定让贾家鸡犬不宁,哭号遍地。”
“道婆不用急,先休息一晚,明日”赵全与孙绍祖满心欢喜,但他们的目的可不是帮贾珍寻仇。马道婆阴鸷的老脸一沉,还以为赵全是不相信她的本事。
“呼”的一声,马道婆佝偻的身躯凌空飘浮而起,再次怪笑道:“老身上次虽然输给贾府的隐秘修真,但如今已经修成厉鬼召唤大法,两位大人若是不信,老身就请两位大人开开眼。”
赵全与孙绍祖同时脸色微变,他们喜欢鬼域伎俩,但可不喜欢亲眼看到鬼怪。赵全两人急忙出声阻止,不料这次的高人不是灵药真人那种会听话的人,马道婆手掌一摊,一块鸡蛋模样的石头立刻凭空突现,瞬间阴风黑雾呼啸盘旋。
看着赵全与孙绍祖略显惊吓的目光,马道婆不禁暗自得意,同时脑海思绪一动,想起她命运峰回路转的一刻。
自从逃离京城后,其实马道婆好似老鼠般东躲西藏,最后连徒弟们也一个个四散而去,就在这时出现一个法力高深的神秘人,告诉她那时失败的真相,还教了她一套高深的术法。
思绪回忆到这儿,两道贪婪的光芒猛然从马道婆的眼中迸射而出“通灵宝玉”深深刻入她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