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把剑后来师兄带回了贺兰山,柳行素见到的时候,只剩下剑柄和半截剑刃,缺口也很奇怪,不像是被利刃砍断的,师父后来将剑熔了,重铸了一柄短匕,现在这柄匕首正安然无恙地贴着柳行素的小腿骨。
甚至,她还能感觉到剑上寒意。
“柳行素,你怎么了?”韩诀见她脸色古怪,茫然地握住了手里的盔甲,有点惊奇。
柳行素收回目光,将东西放回他的香炉里,“你为什么将盔甲放在这里边?”
韩诀将盔甲翻过来,上面有一排淡青色的印痕,像水流淌过的痕迹,他指着那一路蜿蜒错乱的纹理给她看,“这东西有些古怪,我喜好收藏是真,但也不喜欢不洁的东西,这块盔甲我当年收集来的时候,上面有异味,我将它放入香炉蒸了三日,才消散了,后来索性就没有取出来。”
柳行素眉梢一动,“是食物腐臭的那种臭味么?”
“你怎么知道?”
韩诀想到那味道便恶寒地抖了抖肩膀,忙阖上香炉的盖,将东西放回了博古架,“的确是有,我嫌那味道难闻,又舍不得这块宝铠的碎片,因此一直没拿出来,在香炉里放了许久了,现在你可闻不到了。”
“多谢。”柳行素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证实。
可她心中的悲哀和痛楚,没有人知道,师父曾经说过,剑刃上的腐臭味,是一种特殊的药酒洒在上面留下的,传闻说,这种东西可以腐化尸体甚至融化兵刃,爹爹的剑和盔甲,都是在这种药酒下腐化无形的,所以,就连他们的尸体都……
柳行素痛苦地咬紧了唇肉,但还不能,不能让韩诀发觉,她走到窗边吹了点风,头脑清醒了下,攥住地拳才在袖下缓慢地恢复。
韩诀愣了一会儿神,才想到,柳行素与阴山柳老将军一家,她说有亲,只怕不假。要不是为了这点亲缘关系,柳行素犯不着为了不相干的人,冒着得罪皇帝的危险,以女子之身孤身闯入上京,夺取探花,官封侍郎。
她这么一个有情有义的奇女子,不怪表弟动了凡心,这么多年来,除了柳潺还从来见过他着紧过谁。
等等,柳潺……
韩诀的眼色慢慢变了。他不动声色地靠住了屏风,余光里,那缕清瘦的青衫影子,被拉扯出夕阳古旧的橙黄,柳行素转身,见他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不禁问:“你发现什么了?”
“那倒没有。”韩诀指了指窗外,“只是天色不早了,不如,我让人送你出府。”
“多谢。”
柳行素低头道了谢,澎湃的心潮却不能平复,走出了韩诀的府门,望了望气派的两尊石狮子,清秀的一双月牙眉折了道褶痕,她俯身走入熙攘的街道,任由身后的车马凌乱在耳中肆意嚣张。
韩诀有意帮她,为她提供了一条新的线索。但是能化去人尸体的药酒太过独特,师父云游多年,与西域人也打过交道,都是无功而返,这种东西,连同柳氏族人身上的羽箭,都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
背后的势力,真是可怕而阴暗。她担心太早暴露了自己,敌暗己明,自己的行动会受到掣肘,又担心如果不能进一步,彻底摸清其中底细,只怕还要像现在这样,始终都留在原地,线索一断再断。
“突厥王阿史那野整顿旗鼓,卷土重来,吾儿慕泽与突厥厮杀于河西赤马山下,绞杀突厥王精兵三千,但太子有意阻挠,不准睿王乘胜追击,反而要鸣金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