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商的条款很快就敲定下来,名义上日本国以纳贡的形式向大明进献金银,大明再以赐予的方式给予日本国一定的粮食、武器的额度,接着再由海都的海商承包贩运等价的货物到日本,交给天皇。
为了表示大明皇帝对日本国王的支持,朱骏还特地派遣了北镇抚司的一队探子入日本,以防止将军干涉天皇的分配,并且对征夷大将军提出了警告,如今的大明比之从前虽然疆域和领土下降了不知多少,但是水师却是纵横四海也难找到几个敌手,日本偏偏是个岛国,德川家族除非吃了豹子胆,否则绝对不敢挑起事端,因此,在朱骏的扶持下,掌握了粮食、武器的日本天皇实力将会得到很大的提升,各地的大名也将从将军的压迫转向天皇,有朝一日日本王室的实力一旦达到某种程度,那么与幕府的矛盾必将激化,内战不可避免。
送走了日本的使臣团,国书的内容也被邸报摘抄,海商们立即如见了缝的苍蝇一般眼红起来,别的不说,单说日本的金矿众多,使得金银比价为一比三,而在各国的金币比价大部分为一比十左右,只要贩卖货物到日本,要求日本方面用黄金来结算,一百两白银的货物在各国只能换取十两黄金,可到了日本,那就是整整三十两黄金,接着再到其他国家兑换白银,就是货真价实的三百两白银,这是什么概念?这可是钱生钱的买卖啊,如此暴利,谁还能坐的住?
朝廷关于承包的旨意还未下来,海商会内部已经吵翻了天。谁不想去做这笔买卖?不说货物的利润,单用黄金兑换就已足够赚回三倍地利润了,利益的角逐已经开始,海商们依靠自己的地位选择了盟友,还未等海商会会长马仁发话就已经嗡嗡的吵了起来。
会议室里屋的马仁倒是不急不躁,皇上的旨意都没下,这群笨蛋现在吵的一点意义都没有,马仁倒是不担心没有他的份额。凭自己与皇上地关系,再加上海商会会长的头衔,承包几十船的货物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其余的利润随便他们折腾去。
“马会长,这些人忒不象话了些,若让外人瞧见还成何体统?是否需要弹压一下?”坐在马仁身畔的正是海商会的副会长黄置业,他的脸上显露出一丝忧虑。
马仁笑吟吟地吹着茶沫,最后又将茶盖合上。道:“随他们去吧,这样大的生意有人着急上火是正当的,吵累了也就好了,晌午的时候你我要代表海商会去户部接旨。届时自有分晓。”
黄置业点点头:“听说这一趟去日本贩运地稻米就要一百多条大船,还有几十船的武器军械。折价八万两黄金。一趟下来,单这白银地兑换价就能抽取六十万两白银了。若是能分得十条船地名额,至少也能稳赚一万两银子。若是再加上贩运的差价,哎。在下其实也是心热地很,只望户部的大人能够多分配点名额呢。”
马仁抿嘴笑道:“黄老弟说笑了,以你地财力,区区几万两银子还会放在眼里?我倒是听说你在开发区也投资兴办了一个作坊,卖的是什么锻机,财源滚滚啊。”
黄置业道:“咱们这些做生意地哪还会嫌赚的银子多呢?这锻机是个佛朗机人做出来的,他没有本钱,说想和在下合作一起做生意,我看那锻机倒是有些名堂,如今许多作坊做工都招不到工匠,有了这锻机,也就能节省些人力,因此才在开发区开办了个锻机作坊,每月进账些银子。”
马仁点头道:“咱们这些做海商的利润虽然大,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如今越来越多的海商加入进来,一些人砸锅卖铁也要买条船来跑一跑,一群和尚没水喝啊。到开发区去办个作坊倒也算是给自己留了条后路,将来海上的利润少了,仍然能靠作坊赚钱。”
黄置业道:“马会长说的极是,其实在下倒也猜磨了下办作坊这一行,其实这东西的利润表面上并没有海商多,可生产出来的实物,有货还怕卖不出去吗?另外,这办作坊也并非没有一夜暴富的可能,这里头的门道就是出奇制胜,譬如有人和佛朗机人合伙搞了个佛朗机马车作坊,这马车外观上比咱们大明的马车好,看着都结实一些,你瞧瞧现在,这大街上跑的哪个不是佛朗机的马车?还有那个香水作坊,也不知谁搞来的配方,如今海都城的女人哪个不买这种香水?这些人一个月的利润没有八千恐怕也有一万两白银了。”
马仁点点头,其实这做什么生意都讲的是奇字,你办作坊,别人也是办作坊,你生产一些平常日用的东西虽然也有些利润,可人家生产的却是你没有的东西,是人都有猎奇心理,洋式马车、香水、钟表、最新出来的梳洗器具这些都是前人所未有过的东西,一种新的体验,虽然程朱理学的邸报天天发文章骂作坊主奇淫技巧,号召百姓抵制,可人们仍然爱买,原因无它,就是这个奇字。
一些偏走奇峰的作坊主发了大财,立刻就开始有人暗地琢磨起来,于是便有人四处去劳改营中向西班牙打手、荷兰俘虏打听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若是觉得有利可图,便干脆为那人赎身合伙办作坊。还有的人日日在阳明学院门口转悠,心学的贡生既会读书,对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也是十分在行,海都城里许多的新生事物都是他们研究发明的,这些人得空就去作坊里观摩,偶尔还会为作坊改进一些工艺和生产工具,一来二去,这些心学贡生便和作坊主们相熟了,犹如奸夫碰到了淫妇一般,干柴烈火打的火热。
马仁心里感叹了一番,他的主要事业还放在海贸这边,一时也找不到好的项目可做,因此也就耽搁了,他是个聪明人,当然能够看出开办作坊的利益,只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契机而已,倒是让黄置业抢了先机。
“自皇上改元以来,这南洋的变化当真是天翻地覆啊,马某年纪大了,比不得你们年轻人,哎,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总是等人家作坊生产了出来,马某才能反应过来这其中的价值,总是比别人要慢上半拍。”马仁摇头苦笑,端起吹冷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又继续吹着茶沫。
“马会长何出此言?在下末学后进,还要向马会长多多讨教呢。”黄置业的谦虚的拱手作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