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位于新疆的慕士塔格也确实是非常理想的高海拔登山滑雪地点。高七千米以上,登顶路线大部分都是缓坡,需要技术性攀登的地方少之又少。别说常年保持最佳竞技状态的池羽,连四五十岁稍加训练的户外爱好者都能在向导带领下成功登顶。而从滑雪角度来看,慕峰常年堆积粉雪,也十分适合自由滑行和拍摄。最近一年,甚至有一家成熟的登山探险公司开发了带领极少数vip在慕士塔格体验滑雪的商业项目。
《攀》公映之后,除了名誉、成绩和赞赏,梁牧也还收获了一件非常实际的东西。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给他的下一部电影拉到了第一轮赞助,以池羽本来的几个大赞助商——速迈、vitesse和酷力中国为首。去年,池羽顶着繁忙赛程还跟hugo和vitesse团队在阿拉斯加拍了不少镜头,hugo知恩图报,听说他也要把自己的滑雪梦想拍成纪录片,还是梁牧也执导,差点越过他爸和vitesse的品牌团队,直接动用自己的信托基金来投资。
梁牧也坐下来又算了笔账,目前拉到的启动资金足以置办基本拍摄器材和支付团队人员薪酬。若有所掣肘,也是后期到慕峰、未名峰实地拍摄时候,要根据实际需要再重新考量。
这几周,他忙着张罗新电影相关的各种闲杂事宜,从拍摄团队设备的硬性需求,到规划旅程路线,联系当地接洽的团队,再到接触背景采访的对象。他经常一大早就出门,整天在外面游荡,晚上又修改故事脚本,和万宇坤等人打电话到深夜。
确实如池羽所言,人生没有“错路”可言,他去格凸,不是为了那个纯粹质朴的、所谓“正确”的原因。可到最后,这件事确实是百分百有意义的。收获友谊和回忆且不说,从职业层面上讲,从头到尾执导这部电影确实丰富了他的经验。如今,重来一回,他自然更加懂得各个事项的轻重缓急。
而池羽三点一线,每天在密云、岩馆和家之间往返。攀冰练习梁牧也就全交给钟彦云,比留给自己还放心。
诸事之中,原定的梁牧也的生日聚会一拖再拖,拖到了一月底,他终于在家门口的餐厅请客吃饭。
说是生日宴,可与会人除了池羽,还有郑成岭、王南鸥、唐冉亭、黎向晚、谭佳宁、张艾达。自落座那一刻起,桌上人讨论的话题就只有梁牧也在筹备的关于池羽的新电影。
速迈依旧是电影的主要赞助商之一,可郑成岭已经花两年时间统筹规划《攀》的拍摄、后期、上映和发行,他圆了自己一个梦,现在终于要回归本职工作,就不再参与新电影。他算是友情出席,将前期需要处理的事宜倾囊相授。
也不是传授给梁牧也。用郑成岭自己的话说,导演就要做导演的活儿,用全华人摄影师团队在世界上三座高山的极端条件下拍摄单板自由式滑雪,这本来就是一个极为复杂的课题。有的是事情需要他来担心,所有拍摄之外的事都应该统一交给制片人。
他手中的接力棒,交给了谭佳宁。
谭佳宁有着丰富的户外拍摄阶段,是出色的策划者,又继承了父亲在摄影圈内的多半人脉。随着洛子渐渐长大,最近几年,她渐渐从台前转到幕后工作。
如同选择滑降慕士塔格一样,对于制片人的人选,梁牧也之前顾忌太多,不敢触碰。可最佳人选同样只有一个,就摆在自己眼前。
谭佳宁在首映之后两天,和他又约见了一次,他俩聊往事到深夜,也听他说了他在筹备的电影。走出梁牧也家门的时候,她已经成为了《拥抱地心引力》的制片人。
王南鸥看着他更新好的拍摄计划,说:“北坡未名峰我和老钟全程跟着,当地也有向导,慕峰你应该不太需要,大本营设施还算齐全……”
他刚开个头,环顾四周,看到谭佳宁在座,突然止住了话头。他讲得太激动,甚至忘了慕士塔格是不止一个人的伤心地。
张艾达给谭佳宁倒上酒,她抬起杯子抿了一口,主动接道:“我会在慕峰大本营接应。”
梁牧也低头笑了笑。这才是他熟悉的谭佳宁。他大学时候就看到谭佳宁的户外摄影作品,当时她在新疆拍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蒙新河狸的科普纪录片,拿着相机钻进山林里一个月。梁牧也是后来才知道,她其实出生的时候心脏不太好,小时候被医生下过判断,说无法做任何和户外相关的工作。可这些年过去,她除了高海拔登山,也都做了。
陈洛子出生以后,她很少接需要长期外出户外拍摄项目,可个性丝毫未变。她一直在重新定义自己的职业和生活。遇到挑战,迎难而上,这是生死都无法撼动的信念,也是他们这群人今天坐在这里吃这顿饭的根本原因。
过了一会儿,唐冉亭大胆开口说:“佳宁姐,那……我也想去。”
谭佳宁点了头,王南鸥这才说:“现在就剩下法国这一部分没太具体规划好。”
梁牧也点头道:“可能要看二三月份他赛程安排,有挺多高山可以选,直升机能到的不少,如果想徒步,也不是不可以。这一部分相对来说比较灵活。”
王南鸥有备而来,直接从书包里拿出霞慕尼地区的地图。他有收集地图的习惯,前两年去勃朗峰徒步的时候特意留存了一份,如今竟然排上了用场。
一个菜还没上,茶壶被请下了桌子,五彩斑斓的地图铺满了玻璃转盘。池羽站起来,俯身指着地图,讲他知道的可以滑降的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