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舍人感慨皇帝陛下网眼无数的同时,更是纳闷,为什么自己的这点破事,陛下竟然要深夜传召,还摆出一副不耻下问、郑重其事的神情。
第二日下午,六王又入宫了。
一见到皇帝,凌蔚就大摇其头,道:“皇兄,吴桑的这性子我算是见识了。臣弟一早就过去为皇兄当说客,嘴皮子就快磨破,这个吴桑坚持说自己不适合做官,能得个进士的头衔回去当私塾先生是最好的选择。末了还对臣弟说,让他这个进士之末得了官衔,让其他人情何以堪。义正言辞劝诫臣弟,身为皇亲,不能破坏规制,让其他进士寒心。还有那个武科状元宋恕,在一旁瞎鼓捣,说自己也不当了,要陪着吴桑一起回去!”
凌蔚发完牢骚,又重重舒了口气,感叹道:“吴桑这贤良方正的真是让人汗颜啊……”
“那他还是要走,不肯留下来?”凌蔚讲了一大堆的废话,皇帝只听到吴桑要走这个消息。
凌蔚听到皇帝的声音有异,赶紧道:“最后臣弟只能胡诌,说都对陛下应承下来了,现在反口说辞官,是欺君,即使是皇亲也要受罚削爵。他听我这么说,才答应了下来。”
历来君王只重结果,不计过程,阻挡他实现目标的人和事,一声令下,即使伏尸百万也是在所不惜。皇帝当初对齐湉做下种种混事,其实也是本着君王策略行事,才会一错再错。
现如今皇帝知道这样是行不通的,所以才会费周章的让六王去当说客。如果六王游说未果,那么皇帝要想留住吴桑,难度势必会加大很多。
朝堂之上的帝王可以运筹帷幄,可以弄权于股掌之间,但是唯独遇到吴桑的事情,皇帝只觉心中无底,没有半分把握。
一听到凌蔚说吴桑不肯留,心中空落落的,顿觉手足无措。
听到说他留下了,期待又一点一点的冒头,每个毛孔都在被一种名叫希望的情绪给鼓涨起来。
皇帝高兴地在原地漫无目的走了几步,又突然想起一般对奉安道:“赶紧让中书省去拟旨,你亲自去宣。”
又深怕去迟了吴桑会反悔,催促奉安道:“快去快去!”
奉安看到皇帝难得露出喜色,也是一叠地答应,赶紧出门办事。
六王笑眯眯的落井下石道:“皇兄,您当初听臣弟7的话直接封了吴桑做状元多省心啊……”
“你还敢提这事!”皇帝的音量挺高,却无丝毫的怒气,脸上是难得的欣喜和兴奋。
“哥,陛下有十日没有召我们去侍寝了。”少年无聊地趴在桌子上,一点一点的抠着木缝。
“你还侍寝,小心舌头真的被陛下割下来!”年龄稍长的少年瞟了趴在桌子上的弟弟一眼,答道。
弟弟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带着点讨好的笑,凑近了哥哥道:“陛下舍不得的,只要我露出这张脸,你再求求情,哪次我犯了错,还不是逃过去。”
“也要小心,阿娘就说过,那些大官就如同老虎,一旦发起威来,我们小命都是保不住的,更何况是皇帝陛下。”哥哥叹了口气。
天真的弟弟抬头看了看天,陛下在他心中是如同神祗一般的人物,俊毅高大,贵不可言。
即使每次去侍寝他都要痛得厉害,即使皇帝眼中大部分都是轻蔑。
但是他仍然贪恋皇帝在某一刻的柔情,柔得像水,似乎把你捧到手心里,还担心自己的手不够软,不够暖。
那一刻的柔情如同黑暗中的一把火焰,引得飞蛾愿意为之焚身浴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