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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湉几日前风寒又犯,一到晚上就低烧不退,害得皇帝不得好眠。
一进殿门,就听到里面笑声阵阵。
原来是前段时间到边州监职的六王回来了,在讲一路的趣闻轶事。
“至于子都,天下莫不知其姣也。不知子都之姣者,无目者也。齐湉,本王和你说,他那一双妙目,跟你的比,都不差分毫。”六王说得眉飞色舞,一趟边州回来似乎比往日更添几分神采。
“天下真有这么美的人?”小准子知道六王素来放达,不拘小节,一边换茶,一边问道。
“本王何时骗人过!”六王正色道,又接着唉声叹气:“真如芝兰玉树立于高堂之前啊。”
六王形容夸张,一声叹息如同曲腔般拿捏起来,听得齐湉冷淡的眉目竟也有几分舒缓,似是在笑。
一旁的内侍缓过神来,发现皇帝已经入殿,赶紧弯腰行礼。
皇帝一到,气氛就冷了,齐湉那几分温煦的神情就遁形了,坐了片刻,喝了药酒,就起身进屋。
皇帝也不拦他,只看着那瘦削的身影进了屋,视线才收回来。
又随手拿起齐湉喝过的酒杯捏在手里把玩。
六王稀奇地看着皇帝,道:“皇兄好大方,竟拿仪狄当药酒用。”
皇帝拿起酒杯在鼻端嗅了嗅,道:“仪狄性温,辅以药材,是治风寒的一剂良方。”
六王一笑,拂一拂袍袖,带着惯常的疏狂,道:“知道皇兄不想留臣弟用膳,臣弟不敢叨扰,先行告退。”
说罢,起身要走。刚走几步,低沉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凌蔚,朕知道你心里存了人,不过是来逗逗齐湉,你让他舒情展颜没关系,但是你别让他对你存了其他心思。”
六王脚步一滞,回身,故作惊讶状,道:“皇兄何时这般不自信?”
皇帝恍然未闻六王的嘲讽,只道:“齐湉不同那些玩物,他是公卿之子。”
六王一听到这句话,似乎掌不住笑,道:“皇兄,这公卿之子就是让您养在深宫,安卧榻上的?”
皇帝握着杯子的手收紧,道:“凌蔚,你只须记住朕今日跟你说过的话。”
这又是凌蔚,又是朕的,皇帝是有意摈弃情分,拿帝王威严来压他。
六王听出来了,声音一压,带着诱惑般道:“皇兄有没有发现齐湉的眼睛,瞳仁大又黑,眼白少,乌沉沉的,真纯无垢,好像是小鹿一般,望你一眼就好像望到你心窝里,吸石般能把人吸进去……”
皇帝目光一凛,堪堪定在六王面上,仿佛是兽类护食般狠狠的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