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将他拦住,一把将他揽进怀里问道:“你去找那两个人干什么,如今比你遇见他们那时,已过了近八十年了,他们哪还记得咱们?就算记得,那光明圣殿又不知道咱们的根脚,怎会叫他们出来指正。你若就这么找上去,不知道咱们身份的人也能想到,咱们和当初假冒女神那件事脱不了关系,那些反对咱们的人更会就此查下去,好扳倒咱们。”
萧展如眉头紧蹙,与他争辩道:“难道就不管了?他们两人当初为着沸血解散之事与咱们有些嫌隙,又曾见过我穿道袍的模样,要是将来咱们或徒弟们传道去了坦斯,叫他们认了出来,岂不又是麻烦?这几年吉斯神殿与光明圣殿间的来往看似与平时无异,但谁知光明圣殿那里会不会起疑惑之心。万一他们对付咱们时抬出那两个人,在全天下人面前指正咱们不是他们所信的光明神使,咱们却难以处置了。”
林端穆见他如此激动,干脆将他打横抱到了方丈室,自己在窗边交椅上坐下,又将他抱在自己腿上,双手紧紧搂住他,不叫他动弹。“你呀,咱们在此传道也有七八年了,从不曾听你提起过那两人,怎么此时却又心急起来了?事缓则圆,就算是要去找他们,也要有个章程,难道你过去掳人回来?”
萧展如脸上微微涨红,却答道:“也不是这么说,以前觉着在多伦传道,又着魔兽守定了出入要道,不怕人传递消息,但如今道观已在多伦建遍了,我想着要往别国再去传道,就想起他们来了。这一想起,心里就有些起急。端穆,你可有什么好法了堵住那二人的嘴,不让他们给咱们添乱?”
林端穆坐在那里想了许久,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来,对萧展如说道:“那个精灵和兽人都十分崇信光明神?”
“正是,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急吼吼地就把我带到他们的神殿去了。”
“那咱们如今已是光明神的神使了,若以这个身份相见,他们会不会相信咱们呢?”
“当然不会,那雷我不大清楚,但奇亚拉亲眼见过我由兽身化为人形,只怕我就是和光明神一起到了他面前,他都不会相信我是神的使者。”萧展如想到当初在光明圣殿手中所受的屈辱,心中仍是郁气难平。他四百余年修行,何曾在人前现过原形,却被光明圣殿那些人所害,在那么多人面前显出兽身,还被关在笼子里展览。想到此处,他不由得银牙紧咬,低低说了一句:“早知当初进光明圣殿时真应该将他的人都杀尽了,也免得如今烦恼。”
林端穆摇了摇头,知道他又想起当初之辱,心中激荡,便替他脱了鞋袜,在他脚面太冲穴上轻轻点揉,替他纾肝解郁。萧展如被他这么一揉,身上便觉着软洋洋的,刚刚想起光明圣殿时的怒气也被抛到了爪哇国,便问他有何妙法可以将那两人收服。林端穆见他此时乖巧可爱,再不复方才那般愠怒,便说道:“那二人若是出了事,反倒容易让人疑心到咱们身上,不如叫那尔逊和肯迪暗地察了他们的下落,想个由头把他们收作弟子。反正那两人做了咱们的徒孙,又有那尔逊和肯迪盯着,便无论如何也不会落入光明神殿之手,让咱们的身份有曝光之虞了。”
萧展如听了便觉正中他心思,他虽怕那两人阻碍他们,却又不愿无故杀了他们或囚禁他们,如今林端穆想这法子倒是两全其美,反正那尔逊和肯迪被洛安达人称为大贤者,想来那两人也是愿意有这样的师父的。他心中一喜,便从林端穆膝上跳下,也不穿鞋袜子,便往外面走去,口中说道:“果然是你的主意好,我这就去叫那尔逊,教他们去坦斯找到那两个人,替师父们分忧解难。”
“等等!”林端穆赶上一步,先替他把鞋穿了,又将他身上揉皱的地方好好理了理,才放他出门,且叮嘱道:“早去早回,我这里还有些事需与你商量,若不将此事解决了,只怕后果比叫那两人认出还要严重。”
萧展如奇道:“还有什么事那么严重,不如你先和我说了我再去。”
林端穆却道:“若是说了,你便去不成了。一码归一码,你先将此事告诉那尔逊,叫他和肯迪想法处置了吧,我那件事须得咱们两人亲自去做才成,徒弟们是不顶用的。”
萧展如虽有些疑惑,却一向顺着他的意思行事,并不强要他说明,自己出去见了两个徒弟,将他与沸血众人来往的经历说了,又说清了自己要将那两人带到身边的缘由,最后将林端穆的主意也告诉了那尔逊和肯迪,叫他们去坦斯找那个精灵和兽人,想法收二人为徒。那尔逊和肯迪从未见过那两人,萧展如便临时拿了纸笔,画了两张头像与他们看,并将两人的名字标在头像下面。因他去过奇亚拉家,还记得地址,便直接写给了二人,唯有精灵那雷,他却不知该往哪里找去,只好吩咐徒弟们自己留心寻找,务要小心不可惊动旁人。
眼看着徒弟们离开,萧展如方才回到方丈中,问林端穆方才叫他究竟是有何要事。林端穆正等着他回来,见他进来便忙关上了房门,拉着他坐在了窗边交椅上,压低了声音说道:“咱们上回在洛安达大陆竖了多少敌人,又岂止是光明圣殿一家,凡是当初见过的,认得的人知道了咱们的身份后只怕都要化友为敌了。你只记得沸血佣兵团那二人认得你,却不道那多洛国中还有个魔法学院,其中不止一人认得咱们哩。沸血只有两人还好处置,那学校里不知有多少人见过咱们的面貌,说不定连画像都有,倒比那二人更无从下手了。且不只是这些凡人,我当初寄身龙体时却是狠狠地恶了那群龙族,若是将来到西北那两国讲道时,倘被认得的龙见了,只怕龙族立时要倾巢而出,与咱们为难。既然已有了到外国传教的打算,就须先将这两地的祸根除了,不然到时他们一并发难,咱们却难应付了。”
萧展如因听了还有这些难题,一时也是千头万绪,无从下手,想了许久也没有个办法,只得向林端穆探问道:“那个魔法学院倒还好,你我当时是以棕发棕眼的形象入学,后来被他们的老师所伤后也是现了原形,咱们硬要不认也无人能提出证据来,何况过了近八十年,当初认得咱们的人也都不在了;而龙族那里,他们也只见过我几面,你又换了人身,只怕早也认不出来了吧……”
林端穆却摇摇头,并未应和他说的话:“虽然已过了七十多年,却未必没人认得,我想还是亲眼去看一次那里的情况为好,若真有画像一类的,也趁早毁了为上。至于龙族那里……若它们不认得了当然最好,若是还认得,说不得只好想个法子降伏了它们,教它们不敢与咱们为敌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