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2)

某天深夜,他照旧蜷缩在店铺门口的台阶上睡觉,身上盖着捡来的纸壳。朦朦胧胧的,被人一脚踢醒。

睁开眼,面前立着两个混混,神色慌张。

“这什么人?”其中的一个,边说边东张西望。

另一个乜了他一眼,嘬嘬牙花子。

“估计是流浪的疯汉,不打紧。”

抬腿又是一脚。

“滚远去,莫挡老子路。”

徐庆利捡起纸壳,颠颠跑向远处,不时偷着朝二人的方向打量。

只见他们一个望风,另一个从口袋里掏出什么,蹲下身子,戳进锁眼,专注地捅咕。很快,卷帘门拉开一条缝,两人身子一闪,滚了进去。等再出来,怀里满抱着烟酒。

撞上贼了。

徐庆利心里打鼓,二人很快抱着东西朝他走了过来,横竖躲不过去,他缩起脖子发抖,只得继续扮演疯汉的角色。

其中一人住了脚,上下打量着他。

“快走啊,墨迹什么。”另一人不耐烦地催促。

“啧,他这幅鬼样子,活着也是遭罪。”那人顿了顿,丢下一盒烟,“算爷赏你的,拿去抽吧,快活一天是一天。”

徐庆利继续装疯卖傻,直到二人走远,消失在街道拐角。

他捡起那盒烟,也捡起那截被二人丢弃的铁丝,反复把玩,若有所思。

从那天起,他有了一个新爱好,一边捡废品,一边四处寻摸合适的目标。

他时常钻到小巷深处,趁着四下无人,便找到合适的锁眼开始练习。

关于撬锁,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那些人先是用布把锁具表面擦赶紧,把油或者铅笔的碳沫倒进锁眼,将一只铁丝弯成勾,捅进去,慢慢的试探,一边四处望风,一边注意听着声响,轻微的咔嗒,这说明铁丝和门锁卡扣刚好契合,此时只需要轻轻一转,房门就开了。

在试到第六户人家的时候,房门便开了。

徐庆利忽然发现自己有着犯罪的天赋,兴奋,羞愧,激动与慌乱,他不知该笑该哭,也不知这究竟是堕落,还是新生。

他只知道,自那天起,他无比期待夜深。在白日之下,他是人人躲避的流浪汉,而在静寂的夜晚,他化身骄傲的国王,县城里的每一扇门都变成了供奉,是世人卑微的贺礼,等着他笑纳,等着他开启。

第一家得手的是个米粉店,他顺利地溜进去,把后厨的粉吃了个精光,连吃带拿,混了几天肚皮滚圆的好日子。

之后他愈发顺手,偷饭店,偷小卖铺,他跟自己说,绝不动钱,只偷吃食,这样一来,既不算太违背自己的原则,店家损失也不算多,根本不够报案金额,没人会去寻他麻烦。

可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他便也不再满足,既然都冒了险,何不寻求更大的利益呢?

他开始偷自行车,偷电动车,甚至研究起汽车的锁,也在没有摄像头的黑巷里,砸过几次车玻璃,那些皮包都被他卖去换了钱。

慢慢的,他也有了固定的住处,在城郊的桥洞底下。虽然免不了蚊虫叮咬,但好歹能够遮风挡雨,他的要求不多,能活下去就行。

今天是个好日子,他的生日。

他偷了辆旧摩托车,卖给收废品的,卖了60元钱,特意去买了份带肉的盒饭,回到桥洞下的“家”里,饭已经凉了。

他坐在捡来的床垫上,盘腿坐下,刚掰开筷子,几只脚便停在他面前。

他不想惹事,端起盒饭,低着头往旁边躲,不想被人薅住头发生扯回来,一把掼在墙上,盒饭打翻在地。

“搞堆「当地方言,骂人话」,在我地盘搞事情。”

那人强行拉起他的脸,看到绷带时一愣,但语气依旧强硬,手上的力道也没有减去半分。

“跟谁混的?”

徐庆利不言语,他不想激怒对方,只想尽快平息纷争。

“谁让你来砸我场子的,嗯?”那人兜头甩了他一巴掌,“不知道这片地方是我罩的吗?”

“我没干什么——”

“还敢还嘴!殿经「骂人话,相当于神经病」,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吗?”

另一人一板砖拍下来,正砸中左脸的伤口。

“短命仔,我看你就是找死!”

他试图反抗,可终究敌不过对方人多势众,很快败下阵来。

木棍与板砖砸在身上,他渐渐忘了呼痛,只是抱着头,弓身窝在地上。

徐庆利的意识开始游离,他忽然想到,是不是在二十五年前,自己也是用着同样一个姿势,蜷缩在母亲的腹中,期待着即将来到的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一直如此冷漠残忍吗?

是不是每个人都在咬牙活着?

还是只有他?

见他不再动弹,那些人也渐渐停了手。

昏暗的桥洞底下,只听到此起彼伏的喘息。

“干,碰上这种垃圾,真是晦气。”

“脏了老子手,一会喝酒去,驱驱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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