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是,小书童安安静静的写好一张正楷,仔细交给先生批阅;那厢闲散的武夫偏偏要来装行家。一本正经的凑过来便要来夺书生手中的楷书。覆上书生细瘦的十指,站在一侧有模有样的圈圈点点,不时的微蹙起眉头,冷不丁的又凑得近些,略大的手掌越发用力,生怕书生逃了似的。
刚想挣脱,便猝不及防的被身侧的人捉住了手,轻轻一带,撞了个满怀。“怎么,莫不是怕我吃了你不成?”抬头看去,深邃的眼眸里满是柔情,这情景怎么看都像是华弦阁里翩翩公子深情款款的抱着个俊俏小生。
“你!……”只这一个字,却是说的气愤交加。
一把推开身侧的无赖,急急的往案台对面看去,乖巧的书童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满室恼人的嬉笑。
视线拉长望到屋外,几只小雀正立在一簇新绿上叫的清脆。
“纪文洛,你老实告诉我,当日殿试你是否有意让我?”状元府,彩绘交叠的门楹上大红的灯笼尚新。
喝的微醺的状元郎一脸茫然地睨视着一旁的纪文洛,手里死死的倒捏着个酒盅,半杯香酒淌的一滴不剩。
“我倒是想让你,也要有那本事。”好心替他摘下酒杯放好,状元郎却咚的一声倒在梨木桌上,酡红的半张脸不偏不倚的跌进半杯香酒中去了。“跟你说,我……我才不需别人同情……”说罢,自顾自的笑了起来。
门外有下人来报,只说父兄的坟墓迁到祖宅,已经入土为安,不知老母与嫂夫人如何安顿。
桌上的状元郎趴在酒上,不肯说话。
“回去看看吧。”
仍是没有动静。门口的小厮急得冒出了汗,状元郎手下的仆役便不是好当的。抬手替他挥去正在为难的小厮,刚没跨出一步,偏偏开了口,“拿六百两送去罢。”
远离京都的洛阳城闹得正喧。人尽皆知,洛阳出了个头名状元。十年里才出了这么一个,乡里乡邻皆喜出望外。却迟迟不见传说中才貌双全的状元郎回乡接自己的老母。于是就有人在人群里叹息道:“可惜啊可惜,却是个不守孝道的……”那口气好像自家儿孙不孝顺似的。
殊不知,初入仕途,即便是风光无限的状元郎,一月的俸禄亦不过一二百两。
孝与不孝倒落在了旁人的嘴里。
暖春时节,闲散的武翼都尉跟着老将军去了军营,名义上为体察军情,实际上......也未可知。
早朝时,左手边的定远大将军回了边疆,能将一袭端正肃敛的朝服穿出闲散来的那人也不见了踪影。只剩下前面浅紫色蟒袍的状元郎,抱手而立,讲得义正言辞。
下了早朝,仍旧在书房里端坐着,唤丫鬟端来盅新茶,慢慢的吹开来,细细品着,心中仍旧抱着几分希翼。
有人叩开了门扉,勤于读书的小书童欢欢喜喜的进来行了礼,拿出笔墨来,坐的端正。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半晌,小书童都能将一首《春江花月夜》倒背如流,却还是不见锦衣华服的那人来,不自觉地多了些空落,入口的茶水也没了滋味。门外头,安七行了礼,便退到了一边。
满园海棠正闹,墙角零零散散绽出几朵君子兰,几个不懂事的小丫鬟采了海棠别到发鬓里,嬉笑着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