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兴书院外锦衣卫的帮闲们早就把周围的主要官道给封锁了,好在宜兴书院坐落的地点比较偏僻,没有引起什么过大的反弹,这也是为什么李大贵敢于大张旗鼓来此“公干”的原由。
一名小旗见书院里恢复了平静,对李大贵说道:“大人,卑职以为不能再等了,还是冲进去吧。”
李大贵似乎在犹豫什么,迟疑不定之时,时光从侧门而出,被一众帮闲虎视眈眈,只见他不卑不亢走上前来,行礼道:“属下锦衣卫力士时光奉命坐堂宜兴书院,见过总旗大人和诸位同僚。”
刚才那名小旗喝问道:“书院内是否有人聚众闹事,意图谋反?”
“回大人,此事卑下可用人头担保,绝无此事!”时光言辞肯定,让人捉摸不透,按理说与鲁东阳发生冲突的时光应该会狠狠咬昔日的师生一口,为何如今笃定说书院没人闹事?
李大贵原先的构想是让时光挑起争端,然后坐收渔人之利,弹劾百户沈德胜假公济私,包庇亲属,引起宜兴书院的读书人联名上书,此时宜兴书院的力量还是极大的,一旦沈德胜招惹了这帮儒生,单单笔杆子就会让沈德胜头疼。
而读书之人最喜欢搬弄是非,以诗词、文章等赘述沈德胜身为一方锦衣卫百户的罪证那是手到擒来,他只是一个百户,根本无法禁止书生们的言语和文章。
李大贵下的一手好棋,但是所有的前提条件都直指时光,诚然在李大贵看来时光不过是一个未经磨砺的士商后裔,怎晓得李大贵的花花肠子,十八岁的小儿只得任人摆布,性格冲动的时光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收拾鲁东阳的吧?
“时力士,你可说清楚了,书院里到底情况是什么样的,如实说来,不然可要小心你的项上人头!”李大贵眉宇之间流露出杀意,气势喷薄而出,又因为坐着高头大马,阳光照耀之下,如同神将下凡,让人望而生畏。
如果是一年前的时光,必定会吓得全身发抖,不过现在的时光是有三十多年的现代社会经验的公务员,见过不少世面,哪里会怕这个小小的总旗。
依然脸不红,心不跳,镇定自若地道:“禀大人,卑下所说的句句属实,宜兴书院确实没人聚众闹事,一切都是子虚乌有的事,请总旗大人明鉴。”
旁边的小旗低声对李大贵说道:“大人,我看这小子八成和鲁东阳达成什么协议,不若先下手为强,冲进去全部抓回去审问,严刑逼供我就不信他们不交代。”
事已至此,如果灰溜溜地回去不仅在弟兄们面前地位会大大折扣,要取代沈德胜以后就更加不可能了,只有在沈德胜还没稳住阵脚之时,以雷霆之势拉沈德胜下马,时光便是关键的一颗棋子,这位小旗所谓的回去是李大贵私设的审讯地点,并不在百户卫所。
人抓回去了,罗织什么罪状不是易如反掌吗?李大贵点了点头,默认了小旗的意见,这名小旗是李大贵的嫡系,深得他的信任,所以立马命令周围的帮闲说道:“来人啊,把时光力士抓起来,然后冲进书院,阻挡锦衣卫办差的,一律给我往死里打!”
帮闲们对这种事情司空见惯,他们都是宜兴有名的地痞流氓,手里面都染有鲜血。他们跟着锦衣卫不仅有肉吃,而且不必承担什么后果,是一个肥缺。
其实锦衣卫的名声之所以这么狼藉,一大半是帮闲们造成的。不同于衙役们的白役,跟着地位较低的胥吏,下乡办差需要官府审核的牌票,敲诈的额度还不能太大,以免给自身带来麻烦。
本身胥吏的油水就不多,跟此等差役的白役怎么会汤喝呢?故此白役们都是一帮无事可做的村民,与帮闲相比地位和收入就差太多了。
帮闲们的素质相对来说比较高,这里所说的素质是身体素质,个个人高马大,有些家伙还会几招,时光的底子本来就薄,虽然经过了一年左右的锻炼,但是对抗这么多帮闲根本不可能。
他也料到了李大贵不会甘心,因此在来坐堂之前就写了一张条子让余则清在李大贵等人离开后亲手交给沈德胜。
他估计沈德胜应该收到消息了,时光被绑后,说道:“李大贵,你可想清楚了,书院监察乃是我和张校尉之责,你不仅越权,还把我捆了起来,你可知道王法二字?”
“哈哈,我们锦衣卫何来王法,我就是王法,你奈我何!本来嘛,如果你把事情闹大了,宰了几个酸儒书生,我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谁叫你不知局势,站错了队,可别怪我无情了。”李大贵是铁了心要栽赃嫁祸给时光,然后牵扯到沈德胜这个亲舅舅。
书院里的读书人免不了要被拷打一顿,体质弱的不扒一层皮才怪,而且鲁东阳或者一些稍有家世的秀才、童生死几个是才平常不过了。
所有的一切都会归结于负责坐堂的时光、张楷两人,重点被泼脏水的无疑是时光。
事态发生到这个地步,已经有些失控了,时光被数个帮闲壮汉五花大绑着,根本不可能阻挡李大贵等锦衣卫破门而入的趋势,在书院内的张楷也听到了时光与李大贵等人的交谈的话语,就算再傻也明白了李大贵的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