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见馒头只是干呕,心领神会地展颜,瞧这个样子,五妹怕是有了。她赶紧将围在屋子里的下人全都撵了出去,接过梅儿手中的杯子,喂了馒头喝了水。
馒头只觉得口渴无比,一口气喝干了杯子里的水,示意梅儿再给自己倒杯过来。
白露叹息地为馒头擦着嘴角的水渍,忍不住地责备道:“就渴成这样子?看看你这一头的汗,跟水里出来的一样。”
第二杯水馒头只喝了一般,她无力地靠在床架上,虚弱地扯出个笑容:“我后身都是汗。”
白露伸出手在她后背一摸,果然是一手的水,她有些惊讶地道:“你这是盗汗?身子这么虚还往外跑,你也该疼惜自个儿才是。”说着就命梅儿取了干净衣裳,要为馒头换衣裳。
馒头一把抓住自己的衣襟不叫白露动手。她身上还有……叫四姐看到了还不……凭白露怎么说馒头就是不松手。
“这么大的人还羞什么?以前在我跟前还洗澡呢,现在成了夫人就金贵了?”白露伸手就去解馒头的衣带,口中还说道,“都是汗,若是浸病了该怎么办?”
馒头哪里敌得过白露的劲,她勉强地道:“四姐,我自己来,不用。”
“你坐都坐不起来,还自己来,等你好了,我还不伺候呢。”
梅儿瞧出了馒头的尴尬,她是个大姑娘,男女之事多少懂了一些,夫人起身后床单都叠得好好的放在小凳上。
她忙解释道:“方夫人,我们夫人从不让我们服侍的。”说着暗暗地拽了白露的袖口,脚尖还轻轻地碰了白露两下。
白露算是明白了点,她只得松手,将银红帐幔放下来,让馒头自己换衣裳。她则悄悄地将梅儿拉到外间,轻声地问道:“昨儿……?”她也觉得自己打听妹妹夫妻两的房事有些……,可是若是妹妹真的是有了,伤着身子,那就得不偿失了。
梅儿通红着脸蛋点点头。
“夫人有身子的时候也不分房?”
梅儿又点点头。她在馒头跟前好几年了。从大姑娘开始,馒头有身子的时候就没见两人分房睡过。说白了,老爷跟夫人分房睡的日子屈指可数。
白露忍不住要骂李松了,都什么时候了还不注意点,难道真的要等到五妹落了胎他才知道悔过?她招来梅儿:“你去,把你们老爷的铺盖收拾了,一并放在书房去。不许他同你们夫人同房了。”
“啊!”
白露双眼一横,略微拔高了嗓音:“啊什么,叫你去做就做。”五妹这胎最好是个男孩,也省得到时候别人塞了小妾进来。
想到上次五妹跟李松联手发作了方金婉她就有些恨铁不成钢。毕竟找个认识的人要比别人塞进来的要好很多,再说,方金婉那个人也就是贪心而已,大的本事倒没什么,五妹也能镇得住。可是这两口子到好,合伙在自家门口演了一出戏,还把方金婉嫁给给三十多岁的牢头当填房。想到这事,白露就有些乐了。这个李松果然是兵痞子,耍泼无赖真是无人可比。
她心里又盘算着要留两个能干的仆妇在这里,省得梅儿这丫头拦不住李松。
此时,守在屋外的卢广户家的远远的瞧着仆妇领了个大夫进来,忙躬身对着屋里面道:“夫人,晏大夫来给夫人请脉了。”
白露忙收回自己的思绪,掀了帘子走到里间,开口问道;“五妹,衣裳可换好了?大夫来了。”
“四姐……”
白露说着就要去掀帘子,却瞧见馒头慌手慌脚地拢了衣襟,满上通红一片。白露扫了眼,淡鹅黄的肚兜摆在被子上,穿了这么久连肚兜都没穿上。
她忍住笑意,为馒头系上衣带:“就这样。反正要放帘子下来的。”她又取了件单衣为馒头穿上,帮她将被子盖好,整理下屋子,叫人请大夫进来。
晏大夫是常去方家的,跟白露是相熟的。他躬身走进来,瞧见白露就在里面,忙赶到白露跟前,作揖赔笑道:“二夫人在这呢!”
白露懒得同他多说,指着幔帐:“先去瞧瞧病人。”
银红色的幔帐中伸出一只手来。指甲修剪整齐,没有留长甲,也没有染色;手腕上只带着一只翡翠镯子,越发显得藕臂玉润。
他赶紧取出脉枕。梅儿在馒头的手腕上搭了方帕子,悄悄地退到了一边。
晏大夫不敢有一丝怠慢之处,他已经得知是锦衣卫同知的太太,不是夫人,二品夫人(因为三品命妇不能称夫人)。他凝神屏息地探着病人的脉象。
跳动紊乱,可是要说有什么不适也说不上来。晏大夫诊了一会子,欠身问道梅儿:“夫人可有什么不适?”
“夫人只说头晕,想吐又吐不出来,身上还出了许多的汗。”梅儿简单地将馒头的不适说了出来,又想起馒头中午没什么胃口,忙道,“夫人起来说没什么胃口,只喝了点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