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廉永虽然是渝州王的镇边将。但在心底,他同样将主公,当成了同行的人。”
徐牧接过信笺,拆开,看了一会,心底有些发酸。
信里在一番念旧之后,只提了寥寥几句,大约是今年近冬,身子力乏无比,恐没有多久的活头了。
不比睡在温柔乡的富贵老爷,同样的年纪,廉永一生戎马,各种明伤暗伤数之不尽,已然是风烛残年了。
廉永一死,常大爷或许会换个人。但不管怎么说,再换一个人,也不会再像廉永这般,立在城头白发杵刀,死守着中原河山。
“还是那句话,小侯爷一去,他将主公当成了同行的人。”
“文龙,我明白。”
这封信的意义,不仅是叙旧,更是隐晦地提了一下,让徐牧不要忘却边关北狄之事。
“主公,信里怎说。”
“廉永的信,说自个已经老迈无力,怕活不了多久了。还说北狄这近两年,安静地有些不对劲,恐怕会有阴谋。”
“北狄的事情,可再细细探查一番。至于老将廉永,若不然,主公可书信一封渝州王,请廉永入蜀州颐养天年。”
徐牧叹了口气,“渝州王可能会同意,但廉永不会入蜀的。我和他相熟,自知他的脾气,他一生戎马,只有两个路子,一个是战死边关,第二个是杀绝了北狄人……否则,他不会走,会一直留在河州关隘里。”
“主公,乱世出英豪。”
“谁说不是呢。”
“只等开春,主公大军伐凉,也将是一场英雄。”
……
在凉州,宿醉了两日的董文,终于走出了王宫。带着人,往凉州城附近,最大的马场赶了过去。
有了二城的桥头堡,明年蜀人伐凉,已经是定局。
要想战胜蜀人,最大的胜机,便是在平坦地势的遭遇战,以凉骑冲杀蜀军。
“主公,这算不得骏,还是马驹,若是提早用作征战,只怕无法再长得壮硕。”
“莫问,先骟了充作战马。再养一冬,也差不多了。”立在霜雪地上,董文冷冷开口。
养马场里,随行的马政司老吏,一下子惊声。
“主公,这等的天气,不可用水骟之法,只能用火骟,恐马驹要痛死不少。”
“顾不得了,那就用火骟。”
“速去。”
养马场里,几个养马夫迅速烧了火炭,又放了烙铁,慢慢烧红。不多时,才牵来第一匹受惊的半大小公马,待二人按住,另有一人取来木夹板,鼓着眼睛往下一夹——
“快,烙、烙断精索!”
烧红的烙铁,在马腹下的某个位置,烫得滋滋冒烟。
半大的马儿,在烟气之中开始长声痛嘶。
董文面无表情,转头往远处看去。面前凉州物景,被一场雪雾笼罩,穷尽了目光,却什么都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