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以前这个价绝对要被叫黑心了,但现在不同,今年的毕业生大多都空着呢,因为饱和的情况更加的严重了。
要不李学武怎么有底气敢去中学里面随便挑,还敢挑成绩好的。
更有胆子去高中里面招人,虽然不敢找成绩好的,但总也有机会不是。
靠着这个,两人在工程项目上清如水,明如镜,但在施工项目的临时工应用上却是动了手脚。
任是李学武见多识广,把他扔到工地上去查,查掉了脑袋也想不到根子在这呢。
这特么不从本人嘴里撬开,光是去查得怎么查。
那些了钱的恨不得邓之望这些人平平安安,至少在他们正式进厂转正前不出事。
而其他人又哪里知道这些人是从哪儿来的,邓之望设计的这个局绝对的安全。
他倒是为了安抚秘书和司机,给开了这个油票的口子,也是没想到因为这小小的油票把李学武给惹急眼了。
让刘中全断了司机的嘴不是因为怕司机咬他油票的事,因为油票他根本没收钱。
他怕的是,这些次的合作和沟通司机都看见了,毕竟他是不会开车的,都是司机送他的。
而秘书他是不担心的,因为秘书的生活比较好,头脑也灵活,知道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的道理。
秘书更多的是工作上的关心,跟私下里的这些事关系不大。
现在很显然,邓之望的这个秘书知道的比他认为的要多得多。
至少知道三建筑这位负责人的存在,更知道他们有问题。
再有就是保卫处结合邓之望办公室里的资料,同他家里搜查的物品,以及对他家人的调查和审讯,得出他以前在京城炼钢厂的一些违纪行为。
这就很有趣了,薛直夫也是搓了搓下巴,看着邓之望同其他工业、商业人员的密切关系直挑眉头。
将文件扔给了李学武,示意让李学武看看,李学武却是原封不动地给他推了回去。
“保卫处全力配合纪监部门的行动”
“呵呵”
向允年听见李学武的话不由得轻笑出声,看向薛直夫的眼神也变得玩味了起来。
薛直夫也是扯了扯嘴角,他跟杨元松说如何看待李学武的时候真应该再加一个:猴的精。
“那就分头行动”
薛直夫拿起了手边的文件,看向向允年说道:“辛苦向处长查京城炼钢厂这条线,我负责邓之望这边,行动由李副处长负责”。
说完站起身,看向两人道:“今晚加个班,打他个措手不及,也把证据链固定住,争取明天能给厂里,给上面,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向允年同李学武站起身,齐齐点头,表示了认同。
待送了向允年出屋,薛直夫按住了李学武的肩膀,轻声说道:“请神容易送神难,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这话却是示意刚送走的向允年说的,意思也很明确,请了人家来帮忙,总不好真的来帮忙。
将京城炼钢厂的线交给向允年,便是在分割功劳和利益。
这也是薛直夫帮李学武支付给向允年来这边打短工的钱。
也不怪刚才向允年看向薛直夫和李学武的眼神充满了意味深长,遇到一个明事理的人主持工作,他也就不用担心事后不好做人了。
薛直夫这边承担了上报和协调的工作,同时把大麻烦邓之望接在了手里。
不仅仅是解决了李学武不够级别调查的难题,也帮李学武抹平了不利影响,让这个案件的调查重新回到了正轨。
不能说是胸有沟壑、宰相肚里能撑船吧,至少薛直夫是冷静的,清醒的,沉着的,心里能装事的。
李学武的一些小动作,或者说故意而为之的意气用事,在他看来是有一定的迷惑性,在李学武这个二十岁年轻人身上发生也颇让他惊讶。
但这并不能妨碍他看清李学武想要干什么,或者说是要做什么。
还能有什么,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呗。
李学武在杨凤山同李怀德之间的较量上受了些不明不白的气,被迫站位是他不愿意的,被李怀德逼着,被杨凤山提防着。
再加上联合企业的事,水果列车的事,书记打压他的事,这一次赶上了,还不得好好哭一哭。
得了,这一哭一闹算是把整个局面都给打开了,杨凤山跟他妥协了,李怀德躲了他了,杨元松亲自安抚。
借着这东风,他也将要获得谷维洁费了好大的劲儿都没给他送上的一个进步台阶。
薛直夫的正治敏感度很高,比很多厂领导都高,不然也不能站在这个位置上。
李学武走进办案区跟他嚷的时候他就知道李学武的目的不纯了。
因为李学武愤怒的表情下,眼睛里尽是狡黠,表露出来的眼神比团结湖的湖水还要平静。
结合李学武往日里的行径,那个时候的李学武不像是一个会慌的人。
薛直夫也不是没有试探李学武,就是他想解释的那两句话,第三句他都没再说,因为他已经明白了。
所以回到办公室该干什么干什么,就等着李学武真正要等的人出面解决问题就是了。
反正这个事不会拖太长久,李学武不是不知轻重的人。
事情果然如他所料,该来的人都来了,怼了杨凤山,威胁了所有人,并且站住了大义。
重要的是,李学武并没有耽误案件的调查,追求正治利益最大化的同时,也保证了案件本身的快速推进。
为什么徐斯年请了他开会他就去了?
为什么徐斯年请了他来这边他就来了?
无非就是配合李学武继续把案子进行下去,这是他的案子。
李学武才二十岁,可却已经是保卫处的负责人,副处长,跟分局那边有关系,跟纪监有关系,跟调查部、保密部等各种各样的单位有关系。
这样的人他不愿意得罪,李学武又不是一个大恶之人。
恰恰相反,李学武是一个特别谨慎清廉的干部,从了解到的,李学武做事特别的有原则,丝毫不会侵占公家的利益。
包括在日常生活和部门的管理上,账目清晰,用度合理。
前段时间景玉农跳出来要查账,压制和针对的就是保卫处,就是李学武。
因为李学武在联合企业项目上太具有权威性和代表性了。
加上水果列车的事情,羊毛和皮革的事情,景玉农怕李学武给她再制造麻烦,便先动手,准备借着查账的事情绊住李学武。
可结果呢?
薛直夫在那场会议上的表决时刻并没有举手,因为他知道,景玉农在玩火。
不仅仅会惹到了其他部门,更会在保卫处的调查中栽跟头。
就他所知,保卫处的账目没得查,查了也是白查,因为太透明了,太清晰了。
纪监都不查的账,财务查有个屁用。
所以,景玉农想惹李学武,杨凤山带着一众人支持的时候,薛直夫都不想惹他。
更何况是现在,李学武主动发力,对着杨元松和杨凤山去的劲儿,他就更没必要给两人挡枪了。
一切尘埃落定,哭了的孩子得了好处,被安抚住了,也到了他重新接手工作和案子的时候了。
别人不清楚,薛直夫清楚,李学武明着是叫了外面的人进来查案子,有家丑外杨的意思。
但实际上,刚才杨元松和他来这边看了才知道,调查部根本就没插手,真的是来帮忙的意思。
调查部的人仅仅是在审讯室里帮忙“出了力”,剩下的都在抽烟打屁。
李学武不开口让他们插手,他们哪里肯乱来。
这位保卫处的副处长不仅仅是东城那边的副处长,是他们科长的好朋友,还是他们的财神爷。
谁是李学武的敌人,他们就是谁的噩梦。
没有人比他们更懂得钱对于生活的意义,把脑袋别在腰上的工作,起钱来更是不觉得多少。
唯独向允年带来的人,确实在帮忙查案子,而且介入的很深。
这却也是李学武的安排,薛直夫愿意看到的安排。
邓之望是厂里的副厂长,调查他的事是可以的,但外面的情况就不好做了。
即便是以刑事的理由追查,也只能追查刑事相关的,例如京城炼钢厂三建筑的负责人。
如果没有向允年他们在,这个人李学武是扣不住的,更没有资格动用手段进行审讯。
薛直夫也是有意愿,有这么个单位,或者说这么个愿意配合的单位来协助他的调查。
因为有李学武的存在,向允年他们市纪监不会过于干涉厂里的处理意见,也给他的工作留出了余地和挽回面子的机会。
这就是李学武的聪明之处了,该做的做,不该做的不做,尤其是把调查处那位科长支去了医院这一点,也给薛直夫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这会儿按住李学武,先是表达了一个善意,随即拍了拍李学武的肩膀,道:“走吧,跟我去见见邓之望,我还是希望他能主动交代问题”。
李学武歪了歪脑袋不说话,意思很清楚,一切行动听指挥。
跟刚才在会议室里的意思一般,既然应了由薛直夫来负责,就要给杨元松面子,也算是还了薛直夫一个面子。
几人,几方之间的勾心斗角全在无形当中进行了下去,利益的分配和分割也在无形当中完成了。
现在就剩最后的收尾阶段,李学武更愿意收敛起自身的光芒,重新做回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干部模范。
薛直夫看了一眼李学武,带头往外面走去,路上他还在想,似是李学武这样的干部进入组织,甚至是成长起来到底是好还是坏?
不知道,这个问题就像杨书记那会说的一样,都交给后人去判断吧。
至少他现在做的,或者说正在做的,由他来说是问心无愧的。
招待所,时间还不算晚,一楼大厅里的灯光开的很亮,这会儿还有客人从楼上下来,或是外出参加宴请,或者刚从外面吃了饭回来。
无论是小食堂,或者是服务部,这会儿都是很忙的。
小食堂这边秦淮茹同刘岚商量了一下,搞了个夜间餐食。
也是因为现在住在招待所的人多了,大晚上的还有客人下来找伙食,更有客人嫌楼上热,在门口公园里遛弯到很晚,或者聊天打牌的。
秦淮茹也是真能琢磨,听了棒梗那次说李学武带他们出去玩儿时吃的烧烤好吃,方便还实惠,便想到了这招。
烧烤这玩意儿钱师傅不大会,他知道这是回子弄的东西,不过他倒是会做烤鱼。
烤鱼的做法因为地方不一样,吃法也是不一样的,钱师傅会的是川菜里的乌江烤鱼。
大致上是先烤再炖,火辣入味。
招待所做这个有一大优势,那便是门口的团结湖,里面的鱼太多了。
晚饭过后,三两知己,一条鱼,一壶酒,星星点点,万家灯火。
因为不是上班时间,也不是正经的晚饭菜式,所以秦淮茹同厂里,其实也就是李怀德商量了一下,将这一时间段的盈利单拿出来,给夜里加班的厨师和工作人员加了补贴。
这就有点儿保卫处的意思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有客人,还有方便条件,秦淮茹哪里会放过这个优势。
更是同李怀德商量,协调了两台车过来,负责接送客人。
虽然车费不算便宜,但胜在车接车送,方便快捷,带着行李的客人尤其喜欢。
招待所开展的多种经营算是打开了思路,从李学武跟秦淮茹说完,她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休息区更加的完善,游泳池也开了,服务部不仅有了雪糕和泳裤,还有了京城特产。
来这边的外地客人日渐增多,都是相关单位派来学习和参观的人,走的时候总是要给家人和朋友带些礼物的。
当李学武同薛直夫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派繁忙景象。
沿着湖边树立的路灯下,许多休息位都有人在把酒言欢,观湖赏月。
而游泳池那边也不怕晚上的虫子多,有了灯光,怕热的人在里面扑腾着。
招待所门口进进出出的好些穿着跨栏背心的中年,或是刚吃完,或是刚运动完,或是刚回来。
李学武见薛直夫看过来,也是有些不明所以地挑了挑眉毛。
还没等两人说话,秦淮茹却是迎了出来,笑着请了两人往里面走,一边送上楼,一边汇报了这边的情况。
待秦淮茹犹豫着问到这么做会不会违反纪律的时候,李学武则是笑着道:“你做都做了,现在才来问,等着薛书记处理你吧”。
薛直夫知道秦淮茹是李学武的人,咳咳~这句话的意思是正治上的,不是关系上的,不要误解。
他知道李学武掌控着招待所,搞的却是没有关系一般,尤其是当这个秦所长走过来招呼的时候。
明明知道他是纪监书记,却是问了这个问题,显然是要他给背个书的。
也算是借着李学武的光,让他给说句话,好稳定了招待所里的人心,也打消掉轧钢厂里对她这一做法的议论。
“有什么好处理的,钱又没进你的兜”
薛直夫讲这话的时候面色还是很认真的,毕竟这不是在开玩笑,也要给秦淮茹一个明确的答案。
“在经营过程中,做好账目,以公心为准则,实现多盈利,多服务的条件”
“当然了”
薛直夫又看了秦淮茹一眼,道:“这只是我从纪律方面说给你的,如果厂里,或者其他的方向要求你不要这么做我就不敢保证了”。
“是,我明白了”
秦淮茹见着薛直夫的面色严肃也是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好像自己引出来的话题领导不喜欢。
李学武却是走在一旁看热闹,丝毫没有帮她解围的意思,惹得秦淮茹冲着他直瞪眼睛。
到了四楼,薛直夫站住了脚,前面就是邓之望被羁押的房间了,门口就有好些保卫在执勤。
这会看了秦淮茹说道:“就送到这吧,忙你的,有事我们会叫你的”。
言下之意便是,没事别上来。
秦淮茹尴尬地点了点头,看了李学武一眼,准备下楼了。
李学武笑了笑,看了一下手表,说道:“现在是晚上九点,跟厨房说一下,十一点半帮忙准备个夜宵,清淡的,不要油,不要辣”。
“哎,明白了”
秦淮茹得了李学武的命令,算是打消了心中的疑惑,脸色恢复了自然,答应一声下了楼。
站在楼梯口附近服务台后面的服务员看着这边只是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却是没敢过来。
薛直夫的气场有些吓人,平日里也是不招厂里这些人亲近的。
今天更是来审邓之望,他的心理负担有些大,面色僵硬,严肃且目光锐利。
见李学武吩咐了秦淮茹,薛直夫看了李学武一眼,问道:“你就这么有信心?”
“呵呵,人是铁,饭是钢”
李学武笑着请了薛直夫先走,随后跟上,边走边说道:“无论结果如何,咱们十一点半正式下去吃夜宵,钱师傅的手艺一绝”。
薛直夫点了点头,只当李学武信心百倍,也给自己提了提气,迈步进了保卫员打开的房门。
“呵呵,是你们俩来审我?”
邓之望被锁在审讯椅上,虽然没戴着手铐,但行动也是受到了限制。
尤其是他的两边还有两个保卫员时刻盯着他,让他在自己昔日的房间里分外的难受。
见着薛直夫带着李学武进来,邓之望只感觉到讽刺,嘴里更是不由的问道:“哼~你们还不够格吧?”
李学武没搭理他,走到窗边往楼下看了看,这边正对着团结湖,晚上的夜景也特别的好,尤其是沿湖的路灯架设以后,园林构建完成后,夜景更美了。
每次审讯,李学武都会有观察环境的习惯,更是会利用这一动作,包括使用窗帘来给受审人员造成心理负担。
就像他跟姬卫东吹的,没有人比他更懂犯罪心理学了。
“薛书记当然不是来审你的”
李学武走到邓之望面前俯视了这位副厂长一眼,随后笑着说道:“他只是怕我对你做些什么出格的事,来监督我的”。
“你!……你想干什么!”(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