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糟糕的是,即使加贺谷是这样的人,我却还想在这种时候戳破他的谎言。现在将我赶出这个家也还来得及——这绝非加贺谷的真心话。要不然,他不会露出那样虚假的神情,也不会在被我斥责之後露出愤怒的神情。
「谁大放厥词了。」
「除了你还有谁!」
「啊,是吗。但是我说的都是事实啊,一开始不知道是谁自顾自地来到我身边,强吻我啦、强逼我射精啦、而且还赖在我家不走——这样的事情都做过了,我也已经知道你是怎麽样的人了,到了这种时候,你才想假装自己是好人,不觉得太天真了吗?」
「那些都是我做过的事。那又怎麽样?」
加贺谷用力抿著唇,目光游移,似乎正强忍著什麽一般。
「没有怎麽样,只是觉得你这种样子很恶心。说什麽『现在赶我走还来得及』,难不成是要我主动当坏人吗?只要我没办法厚著脸皮要你离开,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留在这个家里也无妨,对吧。」
加贺谷没有说话,只是用深暗的眼睛凝视著我,如同压抑著怒气似的,深深吸了口气。不知道为什麽,那副模样隐约有点可怜,但是我并没有因此而心软,方才中断的谈话也不打算半途而废。
「你平常一贯趾高气扬,为什麽到了这种时候,反而要别人主动开口?这跟你的人物设定完全不符合,明明性格恶劣却刻意表现得那麽体贴善良,未免也太奇怪了!你根本不是那样的人——」
「够了。」
加贺谷终於出声打断了我。
他的脸色一点都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很难看。正如我所预期的一样。
奇怪的是,平常我早该为他露出这种神情而慌乱无措地道歉求饶,但是到了今日,我却连一丝一毫都没想到要那麽做。不,与其说是没想到,倒不如说我直觉地知道不能那麽做。要是在这个时刻求饶了,那样一来,事情不就回到原点了吗。因此,只有今时今日,我不能对加贺谷低头。
「我只不过说了一句话,你就在那里妄自揣测,未免太过……」
「我说的不对吗。要是我不赶你走,你就可以认定我同意你留下来;要是我赶你走,你也可以心安理得地将我当成坏人,假装我们之前的相处从未存在过——难道你不是这样想的?」
加贺谷皱起眉,露出了罕见的尴尬神情。
「完全将利己主义发挥到了极致呢,既要当好人,也要当受害者,而坏人就只有我一个人。虽然这种胆小的试探方式并非你的作风,但是到了这种时候,也已经无法顾及自己的风格了,就是这麽一回事吧。」
在我持续的挑衅之下,加贺谷终於又一次生气了。
「少罗唆!你知道什麽啊!」
「不,我什麽都不知道——因为你什麽都不曾告诉过我啊!」
加贺谷似乎有些愕然,愣愣地望著我。
我承认自己的音量有些失控,一时之间感到相当不自在,然而脸上的神情却依旧僵硬,即使想让神色柔和一些也仍然相当地困难。在尝试两次过後,我毅然放弃了这个想法,自暴自弃地用难看的僵硬神情直面加贺谷。
「你,是在……指责我?」加贺谷一脸茫然。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因为他的这句话,有什麽情绪在心中爆发了。我瞪著他,忍不住像个多嘴之人一般喋喋不休地回应,「从头到尾,我什麽都没有说过,你受了伤,我因为体恤你而愈发忍让你,我还冒著失去性命的风险跟你一起去学校调查竹本的事情——你就是这麽回报我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你是谁啊?!」
啊,糟糕了。
完全……失控了啊。
虽然有些语无伦次,不过这正是我至今为止一直埋在心中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