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下朝郑郁便受严子善邀去了骊山脚下的一家酒肆,雅间内有些热,但好在处于二楼,开了窗通风勉强过得去。袁亭宜与严子善互相打着扇子,徐球在一旁喝冰镇过的蜜浆,郑郁坐着细酌葡萄酒。
严子善笑道:“所以,刘左郎将的伤还没好吗?”
“没有,还在躺呢。”袁亭宜想了想,说,“你不是向来与他不怎么对付吗?现在也关心他了?”
“并不,我只是怕他死了,以后替你结账的事就是我来做。”严子善摊手爽朗一笑。
袁亭宜剜他一眼,徐球放下碗,说:“则直,你这几日都住梁国公府?”
“等过些日子我就回去,昨日刘相居然还让我作文章给他看。”袁亭宜神情透着痛苦,“真是疯了!难道政事堂的事如此清闲?!为什么他不找你们写,我一个校书郎能写什么啊!”
郑郁听此一笑:“在座的可只有你才能得刘相点拨,我们可没这个福气。今日早朝圣上已下旨,要平郑州暴乱,让司农寺少卿运粮前往郑州,并留守洛阳以收秋物。”
“这次刘相提出的新法我看可行,只是世家多阻扰,就算推行下去,实施起来也会是一难事。”严子善转言又道,“则直,袁相也同意此法,你认为呢?”
袁亭宜向来对这些不解太多,他直接道:“父亲觉出是对那便是对,于民有利自然可行。”
徐球拿起扇子扇风,笑道:“说来此次新法是重丈土地,但却动了世家与宗亲的权利。”郑郁并未说话,徐球看了他一眼,又道:“不过前两日我去别处视农物,见有许多农田都被侵占,农户心酸不易,一问方知是忠王,我这个县尉又能做什么,只能让他们去御史台递状子。不知郑御史的御史台收到了吗?”
忠王,德元帝的皇叔,宗亲里的老长辈。
郑郁沉吟道:“并未收到,想是这几日的亭长收错了,明日我再去看看。”
日头慢慢落下,几人又聊了几句,门外突有梁国公府的侍从来催袁亭宜回去,徐球见此便说要去探望刘从祁,两人一同离开。
人走后,严子善道:“忠王这事,你什么时候查到的?”
“上月月底,我陪衡君去蓝田巡视水利时发现的。”郑郁饮了口茶,那时他疑虑为什么谢从一没来,便派齐鸣去查,结果发现人头天晚上去了忠王府。
细查摸瓜发现忠王侵占田地的事。
但这种事,他没出手而是透露给刘从祁。刘从祁办事素来爽快,几下就将人查清,写好了状子递到御史台。
严子善沉思良久,说道:“新法推行,我父亲不答应,我也不知该如何。”
“连慈,你父亲只是在做他认为对的事。”郑郁看着严子善,说,“就像你选择成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