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怀湘斟酌片刻后,说道:“父亲,儿子认为不如先圈地以为试行,若收效良好则推天下。”
德元帝叹了口气没接话,林怀治问道:“选何地?”
“此前二哥曾言可选蓝田一带,近受郑州水患的灾民也多数逃来长安。不如以此地为例,先试行。”林怀湘到底是德元帝教出来的皇子,论起国政来沉着冷静。
“蓝田一带多是皇室、京官们的职田,他们会答应吗?”林怀治问,随即又解释,“二哥先前提起时,多遭反对,如今怕是无法折中。父亲,依儿子看,不如选华州郑县,县内土地良佳,又有利渠引谷水灌溉,实乃耕种上地。”
林怀湘笑道:“六郎,新法试行并非选耕地,而是试世家。真选华州,可是要派官员前去督察。朝中现下谁想去接这种摊子?”
德元帝一贯和稀泥惯了,开口打断:“这事我尚思量几天,怀治,长安周边的水利修葺的如何?”
“查阅了图册及地形,明日儿子会去督察。”林怀治沉稳答道。
德元帝颔首:“新法不可操之过急,维之曾上书兼修水利,可惜他年龄大了上不得山下不得水。砚卿你既承他的衣钵,此次你就跟着怀治去看看。”
他的眼神看向林怀治,目光深沉:“六郎啊,你也还年轻,我记得中书侍郎谢从一曾任苏州刺史,对水利之事颇有见解,你就与他协着办吧。至于江南那边,仲山你着人查一下是谁修堤岸,此等小事都办不好。”
谢从一出身世家,任中书侍郎,官职在刘千甫之下,他本人也是刘千甫举荐为相。此人每遇大政事也是推诿别人,政事堂中他鲜少发话,私下却笼着不少世家子弟为官富庶地。
林怀治点头谢恩,郑郁和刘千甫瞬间明白,揖礼答道:“臣定不负陛下所愿。”
刘千甫的反应在意料之中,德元帝也很满意郑郁的反应,一笑了之。
而对面的林怀湘乜斜刘千甫一眼,案后的手抓紧锦袍已是瞧出端倪,刘千甫伸手稳住林怀湘。
才进骊山的东宫殿内,林怀湘还未坐下就朝刘千甫说:“老爷子什么态度,你没看出来?”
“看出来了,难道殿下想做这件事?”刘千甫反问。
林怀湘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你想,我想帮你一二。老爷子摆明了是要郑砚卿去除世家,长安周边的沟渠可是世家在朝的官员所建,他真成了,那可是功在袁相,骂名在你。且还让谢从一去,他不是你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