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岐州税钱还卡着,毫无头绪。”郑郁拢紧身上氅衣,说,“又出了谢中庵被害一案,这朝堂里的人怕是各怀心思,谁都不愿做这出头鸟。”
这几日郑郁也没闲着,多查张书意和林嘉笙。自他病后,王台鹤和林怀治依旧在查户部和工部,但并无多大线索。
唯一的人证就是等宋昂来,可人却在中途死了。
袁纮道:“宋昂死,那同行的姚同嫌疑颇大,刘仲山定会不管律法将此人押入死牢。”
押入死牢,怎会还有命。
念及此处,郑郁眼神坚定:“师傅放心,学生会查明白的。”
袁纮轻点头,随即叹道:“事情查明白要紧,可还是要以自身为重,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折腾几年。你是新秀,万事小心,真要是有了不得已的,别让自身涉险境。”
郑郁沉吟颔首,答道:“师傅的话,学生记下了。”随后问了句:“不知师傅可还记得仆固朔?”
“仆固朔,仆固雷与广宁长公主长子。”袁纮皱眉似在回忆,喃喃道:“德元十二年春尚阳昭长公主,拜驸马都尉,任太仆卿、左千牛中郎将,封舒城郡公。”
随后淡笑:“可惜德元十四年,代王谋反,牵连了这位驸马,被圣上赐死。要是那人还在,阳昭长公主,哪能是现在这样。”
“那阳昭长公主与这位驸马感情好吗?”郑郁问。
袁纮今日心情似乎不错,也应他所问,答道:“郎情妾柔,恩爱缱绻。就说那年婚礼,你父为她障车,刘仲山、光禄寺少卿为傧相,借皇后辇车从宫中至其家。龙武军、羽林军、左右卫,不知出动了多少禁军拦避百姓,那年我回京任职不久,大婚时的火把烧得长夜如同白昼,鼓乐震天。帝后亲登景风门送别,还命四品以上官员写诗祝贺,次日又宴请群臣,圣上对她是宠到骨子里了。”
天子幼妹,荣宠极盛。
郑郁静静的听着,他见过仆固朔一次。此人虽长于北地,可脾性却十分温和,人也俊逸儒雅。
蓦地郑郁想起他的结局,不免有些惆怅,说:“若是阳昭长公主此次拿了岐州税钱,还与仆固雷往来过密。师傅,圣上会如何?”
袁纮有些犹豫:“真如此,圣上也会以律而处,德元十四年仆固雷已任平卢节度使。可就算如此,对于他嫡长子被牵连,圣上还不是说杀就杀,全然不顾仆固朔与长公主之子尚不满百日。”
“那这回,圣上也会不顾吗?”郑郁耳边犹记苏赛生的那句话:“李远谌不愿让郑卿插手。”
袁纮神情淡然,说:“难说,得看情分了。不过谢中庵的死,大理寺已经查出来了。”
心慢半拍,郑郁说:“谁?”
“吏部侍郎苗安。”袁纮抿了口茶,说,“今日苗家奴仆告发到京兆尹,说那日苗安与谢中庵饮酒过多。谢中庵言语激烈惹恼了苗安,故将人一刀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