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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永微微抬头,昏暗的烛火外,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裴文德呢?”
张太后蹙眉。
“太后不知?”张永诧异道:“在应天府皇上落水,就是因为听到裴文德战死的消息,那时皇上心存了死意,都呕了血。可后来裴文德又被救了回来,皇上不顾自己身体,辗转千里去往宣府。”他顿了顿,看到太后急怒之色,便佯装痛楚:“太后,您真的以为皇上圣体有损,是您宫里一点香料的问题吗?他分明就是被裴文德害出来的一身病啊……”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告诉哀家!”
“就连云儿也说,阿照只是落水,马上就被救起并无大碍。为什么没人告诉哀家皇上呕了血!”
“太后……萧尚宫与裴大人是有白玉之约的,她偏向裴大人,也是人之常情。”
张太后捂着心口,愈发急怒。她看着一侧的佛像,在那下方立着一块无字牌位。
“太后。裴大人不仅得皇上青眼,实则更是军功卓著,护国有功,将来回京定然位高权重。”张永抬抬眼皮:“皇上护他,也是应该的……”
“糊涂!”张太后指着张永低声道:“哀家命你立刻去往宣府,杀了裴文德。”
“太后。”张永惶然叩头:“太后使不得……这可是刺杀朝廷命官!”
“他不是还在养病吗……伤那么重,就不会出意外吗?”张太后冷眼:“若这种事情你也做不到,便不要在哀家眼前出现了。”
“微臣领命。”
大雪覆盖着紫禁城,一片洁净。
粉黛跌跌撞撞跑回尚宫局,反手“咣当”一声砸了门重重一响。
萧唤云闻声挑帘从屋子里走出,看到粉黛失魂落魄的样子跌坐在雪地里。
“你这丫头,怎的还是跌跌撞撞的。”
她本就心神不宁,上前拉她一把也用了些力气。
可粉黛却一把将她拉下身来,哆哆嗦嗦。
“姑姑,太后派张永刺杀裴爷,我听到了……怎么办,皇上在南郊啊!”
“什么?!”
“我真的听到了……是张永搬弄是非,太后下了密令要他去刺杀裴爷啊。姑姑快想办法吧,不然……不然我现在就去南郊!”
“我去找太后。”萧唤云登时就要起身。
可她裙角被粉黛拉住:“姑姑不能去!张永说姑姑与裴爷有白玉之约,太后气姑姑隐秘皇上落水一事,已经……已经不信姑姑了啊!”
萧唤云脚步一滞。但不过须臾,她一手拽起粉黛转身:“带金牌,咱们出宫!”
是夜,两匹快马奔往南郊去。
最后一场大祭祀结束,原是还有春猎的。可朱厚照实在是乏了力气,只看随行将士们奋勇,自己牵着玉龙慢慢走着。
他远远看着有些青影的平川,恍然是裴文德红衣黑马,驰骋而来。
可他接着回神低低一笑,心中算了算日子,离着去于他赏春,越来越近了。
他忽然想起春猎时裴文德的话,接着喊到:“张永,让将士们少杀生。”
可身后跟来的是江彬。
“张永呢?”朱厚照四下去看。
“爷,张将军身体抱恙,根本没来祀礼呀。”
“他没来?”朱厚照揉了揉眉心:“看朕这记性……总说那日在祭台上看着少了些人,原来是他。”他接着挥手:“你去同那些将士们说,春猎是仪式,少杀生为好。”
江彬领命策马前去。
朱厚照四处望着,忽然看到远远两匹马驰骋而来,裙摆翩飞。他轻轻皱眉,一眼认出了萧唤云。
她神色急迫,朱厚照不由得心中空了一下。
萧唤云近乎是跌下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