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州之战恐非鞑靼一方之利,秋冬兴兵本就置其于不利。妾排查后,恐鞑靼商队与国中重臣皇亲有勾连。此外,去年匪患之地,独湖广江西最甚。妾而今查之,疑匪后有官府作祟……”
朱厚照不动声色把那信递给裴文德,只对那萧氏族人说:“朕知道了,回去替朕谢过唤云。”
萧氏族人离开后,裴文德的表情也沉下来了。
“如果萧大人查到的是真的……”
“……那就是内忧外患。”朱厚照揉了揉眉心:“勾结鞑靼人……若是我朱氏子弟做出来的事,朕……想想都觉得心寒。”
“官匪勾结倒不奇怪。”裴文德低声道:“上次那孙虎王可是阳明先生处置的?不如告知与他。”
朱厚照点点头,亲自写一封信交于王守仁。
“皇上为什么不下圣旨?”沈庆一遍啃饼一边问裴文德。
“他是怀疑其中还有萧大人没查到的东西。若是贸然下旨,萧大人在外,处境会非常艰难。”
沈庆侧头目光诡怪的看着他。
“怎么了?”
“大人,你对萧尚宫这态度……不太应该啊。”他凑近道:“毕竟她喜欢皇上那么多年……”
裴文德无奈的看他一眼:“你是觉得皇上把持不住还是我不行?”
“那某些情况下……皇上的确把持不住大人你也的确不行啊……”他说完这话摸走一块饼便飞快的跑出去。
朱厚照信写到一半就看到裴文德卷起袖子追了出去,没多时就听到“大庆你给我站住”的喊声,嘴角不觉轻挑。
春风渐暖,川流滚滚东去,边关油然绿意生机。
傍晚时分,他二人独自在浅浅草原上漫步。因着马上要回京去,难得再见北境景色。
沈庆揉着脸听到他俩不带侍从独自出门,冲着裴文德做了个鬼脸。
玉龙和乌云踏雪仍旧在一边啃草,那一片新苗快要给啃秃了。
夕阳落在长河之上,一条蜿蜒万里的金带落在葱葱草原上。
“这条河里,浸了多少英雄血。迢迢万年,又有几人曾在此处逗留。”
朱厚照轻轻歪了歪头,指着落日长河缓缓道:“这天下的河流,具往东去,流入东海。传闻东海深处有幽冥鬼门,那些将士的英灵,可顺着长河东去,通过鬼门步入黄泉。”
他低声道:“朕更愿意相信,他们只是多走一些路,仍能在那里与亲人相聚,而不会流连在此处,做孤魂野鬼。”
裴文德却突然轻轻开口。
“若到了那时,你会等我吧?”
“那时?”朱厚照定定看着他,片刻一笑。
“我等你。”
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眸中映着落日。
“多久都等。毕竟你会一生安稳,一生无忧。”他低声道:“这是朕答应你的。”
裴文德却皱了皱眉:“不行。”
朱厚照只得笑道:“好,我也一生安稳无忧,到时候那黄泉,我们一起去。”
裴文德低声一叹。
“我已经想好了。”
朱厚照远望长河,目光悠远而淡然。
“既然我这个皇帝注定不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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