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每次来老宅这些所谓的兄弟姐妹都看不起他。
怪不得,从小到大不管他如何哭闹,裴驹都不曾带他去见过妈妈。
他就是个野种,是裴驹眼里最讨厌的私生子。
裴响周身冰冷,心似乎被人挖空了一块,挂着残破的碎片摇摇欲坠。
“都闹够了没有!”
沉肃威严的声音从人群后传来,头发花白的裴老爷子一身凛冽,龙头拐杖重重在地上一跺,“老二,带着你媳妇给我滚回去,以后老宅你们不必来了。”
二叔瞠目结舌,愕然争辩,“爸!你不能这么偏心啊,小义他也是你亲孙子!”
裴老爷子剑眉紧拧,“我说了,给我滚出去!”
二叔一家还要辩驳,却被家里的佣人拖了出去,隔了老远还能听到二叔二婶不甘心地叫喊。
“还看什么,不想待的趁早跟他们一起滚。”
裴老爷子发话,其他人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说一句,纷纷回到了屋内。
带着凉意的风卷起地上碎落的树叶起伏,落下。
裴响眼眶泛红,眼睛里爬满了隐忍压抑的血丝,声线颤抖,张了张嘴,想要喊裴驹哥,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
他还配叫他哥吗……
蓦然,带着淡淡乌木沉香的手掌搭在了他头上。
像无数个记忆中的片段,坚决而轻柔地揉了揉。
他掀起眼眸,一颗眼泪倏然掉落,砸在草地里,浸入乌褐土壤之中消失不见。
裴驹眉眼温和,“你是我养大的,永远都是我的弟弟。”
仅仅只是一句话,裴响高悬的心平缓地落在了地上。
说到底,他在意的只是他哥的想法,从有记忆以来,裴驹就承载了他生命里所有亲人的角色,教他说话的是裴驹、帮他开家长会的是裴驹,打架被欺负了帮他找场子的也是裴驹……
他过得其实很开心。
但是他哥最讨厌的,就是裴谨衡一个接一个的私生子,他见过裴驹因为这些人情绪失控,眼底的冷寒怒火吓得他不敢靠近。
他心安理得享受他哥给予的一切,只是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出身这么卑劣不堪,害怕扯开这层薄薄的纱布,他就再没有哥哥了。
或许是这辈子除了跟人打架,没做过什么坏事,以至于命运之神放了他一马,没让他失去唯一的亲人。
他吸着鼻子,一头撞进了裴驹怀里,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