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卫小支哪有闲情逸致胡诌,环顾四周这地儿也不认识,又怕说了幸福街的地址被那些工人看见,提高警觉,就没用了,万一记者也跟她似的,挨几板砖,那就不好了。想了想,把医院的地址说出去了,自己又奔医院去,那里可安全了,都是医护工作者,还能打人?又不是医患关系紧张,打人也没立场。确定了之后,环顾四周,按照原路返回去,还在地铁上倚着杆子站着,记者电话打过来了:“我到了,你人呢?”
“我还在路上呢麻烦您等一下啊!”卫小支把手机一揣,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冬天的东北大汉的模样。袖子里可是她的工资啊!可贵了这样谁能看得出来这是工资。
寻思一下,万一这个记者也不是什么好人呢,要狐狸陪陪她?不成,狐狸今天还骑着三轮车满清顺拉客呢,不能耽误人家,索性。挺起胸膛,大摇大摆地去医院了,一看,认得了,这个人,在新闻联播里出现过几次,熟脸,很著名的一个社会新闻记者,以负责和业内良心为标杆。
那时候,卫小支还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就看着,电视上好像见过,嗯没错,靠谱靠谱,激动地走过去,离记者还有几米远,就准备开口喊冤了,想想,不成体统,只好凑上去:“你好你好。”
“你好……你就是那个……那个说拆迁的那个人是吗?”李崇微微颔首,握了握她的手,他入行十年,在新闻圈儿里也是小有名气的,他曝光的废弃工厂污水排放,和黑心店家宰客现象还有村官巨额贪污现象都是重磅新闻,好些不法商人看着他,牙痒痒,恨不得处置而后快,但不行,人家有头有脸,被弄死了,大众一看,得,问题大了,现在官员不知道什么时候咔嚓下去了,靠山不稳,也不敢造次,看见李崇,得,给茶叶,不敢上好茶,把名表摘下来藏着,茶叶都是那种砖茶,来好脸色对待着李崇。李崇一时风光,也就得意起来,还有他刚入行的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精神,不能说?不行,这个危害公众利益,我就要说。
接到卫小支电话,他才跑完一个新闻回来,社会哪有那么多大事儿?有倒是有,记者也不少,他摸着了几个空巢老人,没的写,没激起水花来,一听,卫小支这里,强拆!?这几年前的事情怎么又发生了,还出人命?一时间,正义满腔冒出来,只要调查属实,他就写稿子,好好地把这事情披露一下。
卫小支那张脸,看起来就像受害者,弱弱的,眼神很纯良,不像是嚼舌妇,况且,简聿给的号码,应该也是业内人士。
想歪了,卫小支不是业内人士,后来才勉强算是,这时候还真不是,懵懵懂懂,什么都不会,看见李崇,就像看见救星,过去就是一通控诉,把这事儿说清楚,李崇说,走吧咱看看现场。
啊。你没证据你会被打的。
什么?还打人?这下更是爆炸,李崇看着卫小支,卫小支愤怒地指着她自己身上的伤口,还打算撩裤腿给他看,乌青的,脑袋上还有暗红的血痂,就是那个包工头,我说我跟你们没完,他就过来骂我,非说我拿了他们老大十万块。
啊?十万块?
又是大新闻,卫小支傻了傻,就把壮汉把她拽到一边儿去的情况一说,李崇心里一琢磨,得,事情很严重,这种人绝对不能逍遥法外,撩起衬衫下摆,给她看腰带上,装了微型摄像机,无异于一剂定心剂,卫小支放心了,人家好专业,她怎么就没想过呢,李崇又怕她觉得不安心,又解开了衬衫扣子。
卫小支后退几步,怎么地,耍流氓?惊慌失色,李崇无奈笑笑,翻出了第四枚纽扣,给她翻出来一看,说,这是录音的,好高端啊!卫小支觉得这下开了眼界,又有新的可以画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小心地伸过手去想看看这纽扣什么构造。
李崇也解开扣子给她探过去,小心地不让她碰到自己的皮肤,不然小姑娘多尴尬。
卫小支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模样,捏着那个录音设备,惊呆了,凑过脸去看,哇,小小的一团,远远看着和纽扣没什么区别,近看,这结构都不一样,记者果然是记者.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黎锦惜又一次去了医院,然而护士告诉她,那个神经病出院去了,她还在厕所唱忐忑来着赶紧去治疗一下。提前出院。黎锦惜觉得这很不合常理,她觉得,卫小支是那种看钱看得很重,怎么会浪费钱提前出去呢,问题是,联系不上人,只好出门,想着,这种满腔热血的天真儿童,就不用再搭理了,微微一颔首,出去,就看见了一幅又堪比辣椒水洗眼睛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