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刘权生已经由远及近,玄甲军中军大帐近在咫尺。
刘权生微微一笑,到了!
刘权生此行不请自来,所以,段梵境并不知道刘权生今日将要来访。
当这位一袭玄色布长袍的翩翩书生拎着酒壶走进玄甲军营时,段梵境正在大帐前亲自操练兵士,这名卸甲境界的玄甲军校尉正展开拳脚架式,以身作则,赤胸裸背,双臂后撩,托举着一根百斤重的大木墩,气不喘、神不乱地引领身后士卒绕场而跑。
士卒们一个个生龙活虎,汗流浃背地提气纵前,跟在其身后,不甘落后,一名指挥小司马带着一干文吏烘托气氛:“快跑啊!最后一名晚上可没得吃肉!”
这下,士卒们更加踊跃了,纷纷你追我赶,呼号声如钟巨鼓,震得人耳朵嗡嗡作响,其军威可见一斑。
通报过后,刘权生寻得一处僻静,笑眯眯地看着校场一幕。
围绕操场大约跑了五十圈后,段梵境汗流不止地站在刘权生面前,
行头虽然不规矩,举止却合礼仪。
刘权生轻轻递过去一碗山间清水,笑呵呵地看着段梵境。
段梵境将大木墩轻巧地放在身侧,全身也没做什么多余姿势,拱手恭敬说道,“忽闻大先生造访,晚辈职责所在,正训练甲士,招待不周,万望见谅海涵!”
说罢,段梵境才将刘权生手中的清水接过,一饮而尽,露出了极为舒爽的表情。
刘权生笑着摆了摆手,“段校尉风流清秀,容止闲雅,离长安千里之远而能不忘责,日夜操兵备战,笃行不怠,实乃国之幸事。”
段梵境侧过身来,哈哈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朗声道,“大先生,请,我们中帐叙话。”
天下兵马,皆一规一制,段梵境的中军大帐与其他军队的并无不同,两人入帐以后,分坐次位,盏茶过后,家常聊毕,刘权生试着切入正题。
刘权生一对大眼睛乌黑发亮,看着段梵境,诚然道,“段校尉,您是知道,陛下是懂我的!”
段梵境毕竟年少,阅历浅薄,加之常年习武,只学战阵之事,竟然没有听懂这一句话,立刻尴尬地问,“大先生,陛,陛下懂您?什,什么意思?”
刘权生以为段梵境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抿了口茶,再次轻言试探,“段校尉可懂陛下?”
段梵境这榆木脑袋,仍未听懂,此时只好硬著头皮,实话实说,道,“大先生所言太过玄妙,晚辈竟不懂分毫,其中
玄机,还请大先生明示吧。”
刘权生哈哈一笑,自顾自摇了摇头,道,“不怪段校尉,我这说话兜圈子的性子,有时候连自己都把自己绕糊涂了!哈哈哈!”
段梵境虽然对言语艺术有些愚钝,但他知道,刘权生此来,必有事相商,所以,他屏退侍卫,微微坐正,等待刘权生开口。
刘权生神色泰然,他端起杯中茶,一饮而尽,“世人皆知,权生曾为陛下宠臣,至今陛下仍有圣眷,而段将军乃陛下得意新宠,多有圣爱,对否?”
段梵境似懂未懂,点头称是。
刘权生笑着说道,“哈哈!这便对了,既然都是陛下最为亲近之人,我与段大人自当无话不谈,对否?”
不知不觉,段梵境已被其卷入了无形的网中。
“那是当然!”段梵境朗笑说道,“末将受陛下荷蒙酬庸,大先生亦曾与陛下窗前畅欢,说来说去,真的是一家人呢!大先生此来,对晚辈有何见教,但说无妨。”
刘权生将茶杯往木案上轻轻那么一放,直视段梵境,“哈哈!段校尉豪爽真直,一点就通。权生就不在兜圈子喽!”
随后,刘权生宽肩舒展,口若丹青,“不知陛下派段校尉驻防到此,所为何啊?”
段梵境真诚地说道,“陛下只交待末将屯驻凌源,坚守凌源,其余并未交待。”
段梵境见刘权生皱眉,以为刘权生认为他段梵境没有说实话,遂解释道,“汉家不养闲人
,关于大汉十二内卫,大先生也是晓得的,除司职暗杀、情报搜集的长水卫和司职占星、卜卦、祈福、诡道的司天卫外,其余十卫日常一半皆轮训于各地,一为减少中央负担,二为战场训练兵将。”
段梵境顿了一顿,继续道,“晚辈来此驻防,也只当成是普通的轮训罢了,至于陛下那句‘扼守即可,莫要攻敌’,晚辈以为,凌源并非四战之地,大秦再怎么入境侵犯,也轮不到我这三千人马上阵,只当是随口一句提醒罢了!”
啪!
刘权生面前那张沉重结实的木桌子,被刘权生硬生生拍成两半。
那刘权生却还是好生生地坐在那里,但眼中充满了怒火。
段梵境惊愕此举,不解地看着刘权生,他实在不明白,为何刘权生会突然怒火中烧?
只见刘权生豁然站了起来,指着段梵境,叱责道,“段将军胡闹,高天依仗,踏燕之心当不老,陛下将三千玄甲交付与你,段校尉怎可如此轻怠啊!”
这下子,段梵境更加不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