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坐在枯山上,也有些昏昏欲睡,在百般无聊之中,他索性默背起经石持节毕生所学心得撰写的那本《百汇技》。
石持节在寿终正寝之前,乃推碑境界,境界并不高,此书只能算得上下品秘籍,甚至连秘籍都算不上,只能算得上是一本纪实,因为,《百汇技》记录的都是一些石持节与人交战之心得。
再小的苍蝇也是肉,杨柳依照石持节在《百汇技》一书中的描述,由心入脑,将自己身临其境,仿佛与几百名高手一一过招,每拆一次手、对一次局、过一次招,自己对武道的理解和实战的技能把控能力,都会有所提升。
通篇感悟过后,杨柳不禁叹道,“读一书而豁然开朗、少走弯路,这才是秘籍的意义啊!”
书中,“心者乃万念之主,目者乃万神之户,生死之机,皆在此,收心养目,则邪气不入,真气长存”和“大风不出门,大雨不出行”两句话,
更让杨柳有立地顿悟之感。
杨柳自言自语,笑道,“行遍千里路,柴门今始开,这一趟赤松郡,得了媳妇又得了秘籍,没白来呀!哈哈。”
就在杨柳继续闭目凝神时,几声‘吱嘎吱嘎吱嘎’,将其唤醒。
他躲在一棵枯树后,定睛细看。
只见扶余城南门,竟开了一条小缝,一驾车轮缠布的独辕马车,缓缓由南门驶出,出了城门即下官道,城门遂又小心关上。
见此场面,杨柳心中十分激动。
一郡之地,能打破常规深夜打开城门的,怕只有郡守荀庾了,此时荀庾偷偷摸摸出城,定有密事。
杨柳短暂思索,决议自己跟上去探个究竟。
于是,杨柳立即叫醒一名镖师守夜,自己则衔草疾进,在发足疾追之下,终于在五十丈外,尾随起了这架鬼鬼祟祟的马车。
御车之马脚力不快,驾车人轻车熟路,七转八弯驶入一处四面环石的低洼山谷地,杨柳不敢过于接近,遂将自己隐于三十丈外的石缝中,竖起了耳朵,暗听消息。
只听荀庾远远开口说话,“公子,此行何为啊?”
那名被称作‘公子’的人,笑着回答,“荀大人好忘性,事既已毕,不管是输是赢,本公子理当按约践礼。”
荀庾面无表情,“钱在何处?”
‘公子’低声快速道,“翌日随朝廷军饷入城!到达府库后,大人自取即可。”
“好!”荀庾似乎不愿和眼前‘公子’交涉,他转身
欲走,而后忽然停住,沉声道,“今后,我不想和江家有任何瓜葛,公子明白嘛?”
听到此,杨柳精神一凛,心想道:事情真如大人所料,荀庾,果然和江家有干系。
思罢,杨柳挽起裤脚,蹑手蹑脚地前进数丈,继续监听。
只听那位‘公子’朗笑一声,意味深长道,“荀郡守出身老牌世族颍川荀氏,颍川荀氏作为曲州老牌八大世族、当年从龙的二十八世族之一,沦落到今日落魄潦倒的境地,难道还不需要找些外援来振兴家族么?”
荀庾默不作声。
‘公子’声音渐寒,“江城主领曲州牧,江家在曲州树大根深,荀氏一族若肯依附,并非坏事,在外靠朋友,多条朋友多条路嘛!你说呢,荀大人?”
“哼!”荀庾一声冷哼,“若无你江家,我荀家也不至于落魄如此!怎么,现在天子开始剪灭世族,你江家人手不够,想起我等来了?”
“欲求非常之功,自然要有非常之手段。敌我转换,求同存异,如此而已!”
‘公子’顿了一顿,淡然说道,“荀大人难道还指望长安那位进一步重用八大世族么?别忘了,你等也列在天家剪除之列。而且,荀大人在赤松郡放纵在下截杀刘懿,您当真以为长安那边不知道么?”
听完这句话,杨柳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却又因身处环境而不得其解,他狠狠摇了摇头,只能先把两人说的话记回去,
再行分析。
“哼,公子,我奉劝你一句。凡事皆需务本,国以人为本,人以食为本,世族以皇权为本,忘本之家,最后定如凌源刘氏,妻离子散,香火不继,家破人亡。公子自重,告辞。”
荀庾告辞而走,那名‘公子’长叹一声,也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