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的杀伐节奏,远远要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快。
我还未等缓一口气,二牛便指向三层火线之外,“兄弟,你看。”
我顺着二牛的指引,移目远瞥。
只见千百只无痛无觉的红瞳灰鼠,疯狂无畏地扑向了第一道火墙,宽约两丈的火墙,顿时传来噼里啪啦的烤肉声,一只只红瞳灰鼠带着一团团火簇,从第一道火墙中射出,直插第二道火墙,至死方休。
我正想说火攻效果不佳,第一道与第二道火墙数丈间隔之处,一些火簇停止了前进,肉眼可见那些满身火簇停止前进的灰鼠尾巴上,写满符咒的小碎布已经燃烧殆尽,让这些魔物丧失了支持行动的生命体征。
破损的符咒失去了效果,顶着小火簇的红瞳灰鼠们身体鼓了又鼓,纷纷自爆,溅得满地血肉,我与二牛激动相拥,众军士纷纷喝彩。
短暂兴奋,登高瞭望场中的王大哥一声令下,“继续抛酒!”
十余坛老酒被抛向第一道火墙的空中,军士们数投石掷箭,相击酒坛。
酒坛碎、酒撒地,酒火相触,激起熊熊烈火,火势撩天,足有两人之高。
之前布下的第一道、第二道火墙,随着十几坛烈酒落地,瞬间被连在了一起,数丈烈焰宣泄着无尽怒火,剧烈燃烧之下,没有一只灰鼠能够窜出火海,前两道火墙的刚猛威势,衬托的第三道火墙仿若摆设,火海之中,烧焦的腐肉味,恶臭难闻,迎
面扑鼻,令人作呕。
乔妙卿横插了一句,“小鬼下油锅,全歼!嘻嘻!”
大家苦中作乐,哈哈大笑。
有些人后知后觉,还没有来得及笑出声,表情便僵化在了那里,两眼错愕,哭不得笑不得。
我努力向火海之外眺望,探得情况后,亦大吃一惊。
只见阴暗的远处,衣衫破旧的夏侯流风褡裢拴刀,健步向火墙跑来,这老王八蛋虎虎生风,将近火墙两丈之处,他戛然而止。
透过火海,我能清晰地感觉得到他眼中的隆隆杀意。
但见他破烂袖袍冲空中一抖,屏气沉息,左手前展,右手握刀后置,由繁化简,借助腰力,身体瞬间爆发,左撤手、右抡刀,向前直劈而出,刀落地陷,气波荡出,以气化形的八条淡白色小蛇顺着刀气吐信而出,煞有气势。
火墙立即被吐信的白蛇和狂狼的气波撕扯开了一个数丈的口子,夏侯流风寒厉逼人的脸,顿时出现在我的面前。
夏侯流风仅仅投来一个眼神,我便入赘冰窟,惊恐的忍不住打颤,极度恐惧让我不自觉握紧了腰间的剑鞘。
夏侯流风深吸了一口气,对我狰狞一笑,老王八蛋打了个响指,他身下的百十来只灰鼠,一股脑涌入了破开的通道,直奔第三道火势渐渐减弱的火墙而来。
见此,李二牛急忙命令军士将剩下的壶中酒全部洒向火墙,而后撤兵至营内,做防守姿态。
幸运的是,刚刚夏侯流风这一
刀,来的还是晚了些,剩下的那些红瞳灰鼠,仍是没能咬到平田军士们的‘屁股’,全部在第三道火墙中挂掉。
我执剑站在大哥身侧,警惕地看着夏侯流风。
这老儿嘀嘀咕咕说了句‘忙来忙去,两手空空,废柴果然是废柴’。
随后,夏侯流风拄刀独立,两手用力一压,心念外散,全身气机大盛,大刀剧烈嗡鸣,刀气开始四处游走,将周身二十丈内的火焰,全部煞灭。
破城之上,武人可翻江,破城之下,武人如蝼蚁,如此而已!
被一名破城境界的武夫堵在家门口,已是糟糕透顶。
没想到,我们自己燃的火刚灭,四面八方的火把便被夏侯流风的属下升了起来。
我们这座小营如水中孤岛,被不见边际的火浪,团团围住,看样子,江瑞生剩下的七百牧兵,应是都在这里了!
算上招募来的流寇,应该,还不止七百,对方至少有千余人马。
我转头看向大哥,故作豪爽地道,“大哥,今日,我等恐是要葬身于此啦!”
“开先河者,往往见不到河水长流;观皎月者,往往挺不到朝阳映地。总有人要做第一个,我们不会出现在史书里,但在这几郡百姓的饭里和地里,获取会留下‘子归五小’的名字!”大哥豪爽地笑了起来,搂着我的肩膀说道,“我们兄弟交情一场,能换个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挺好!只不过,你可是应家三代独苗,因我死
在这里,我爹怕是无法继续在华兴郡混生活喽!”
一股肃杀悲壮的气氛,顿时充斥了军营,前日刚刚招降意欲逃走的一些贼匪,也不自觉攥紧了手中兵器,准备殊死一搏。
强敌在前,乔妙卿倒提竹剑,决然走出营门,小娇娘素衫飘飘,与夏侯流风相顾对峙,小娇娘回首,深情地望向了这边,对大哥说道,“对不起,我曾经说过要保全你的一路周全,今日看来,大爷我要食言了!”
我站在大哥身侧,轻瞥大哥,大哥听完乔妙卿的言语,嘴唇瞬间煞白,双拳紧握,眼中似有无尽情愫。
这时,王大哥拎着大斧,与乔妙卿并肩而立。
两人没有任何言语交流,此时无声胜有声。
二牛招着令旗,昂扬地对大哥说道,“大哥,左右是个死,不如痛痛快快战一场吧!”
众军士似乎也知道投降无用,齐齐大喊,“死战!死战!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