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势真是一种能蛊惑人心的东西。
它能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的变成尊贵的,老人变成少年,懦者变成勇士。
也能使十年前战场上骁勇无匹、誓要打破旧世界的普丽玛薇将军的后裔,变成今天这样面目全非的东西。
“本来我只是出于自身安全考虑,握着那两个最终试验版本的药方没有说。但知道这件事以后,我就知道,我一个字都不能吐露。”
“凯尔茜是被用来威胁我才成了这样……但我还是没有说。”
斯塔夏说到这里,低下眼眸,抚了抚凯尔茜的额头。
梦中的凯尔茜似乎经历了什么不好的事,皱起了眉。
斯塔夏的声音有一丝颤抖:“露西塔,也许你不懂得,人们已经经不起第二次战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前两天又遇到了超级加倍的加班,不好意思呜呜
这个故事写到 了还没完,强迫症表示慌张
“金子!黄黄的、发光的、宝贵的金子!这东西,只这一点点儿,就可以使黑的变成白的,丑的变成美的,错的变成对的,卑贱的变成尊贵的,老人变成少年,懦夫变成勇士。”出自莎士比亚《雅典的泰门》
沼泽的火焰11
露西塔沉默。
她对人类世界的现状了解不多,但她知道的是这个世界确实已经经不起波折。
“那格兰德的民众怎么办?”
“可惜药方的最终测试没有完成。”斯塔夏说:“保险起见,我觉得如果要给出一个药方,就给牛膝草和一枝黄那个,药性温和些,风险比较小。”
“可惜,要怎么把药方送出去、传播开来,不被普丽玛薇垄断,又是一个问题。尤其是我们现在连城都进不了了。”
露西塔闻言,若有所思。
“我出去一下。”她说。
山洞外,日光穿透深林,深夏的叶子浓密又鲜艳地摇动着,均是温带热带独有的阔叶。
凯尔茜伤势缓和后,喝了几乎大半个罐子的甜汤,终于在黄昏时悠悠醒转。
山洞里已经点起了鳇目灯,悠悠地摆在几个角落,暖黄色的光线充盈着这片狭窄的空间。
斯塔夏捏着根鹅毛笔,在灯下写着什么,灯光映照着她挺俊的侧脸,显得神态安宁。
凯尔茜动了动嗓子,声音沙哑:“安娜?”
斯塔夏一惊,手指一抖,一片深蓝色的墨水就洇在了她手里那片树叶上——是的,她正在树叶上写字。
她顾不得许多,急忙来到了凯尔茜身边,摸了摸她的额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声音有点低沉的哽咽:“你醒了。”
凯尔茜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反手握住她的手:“没事的,安娜。没事的,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
这声安慰仿佛开了一道水闸,斯塔夏的眼泪在眼眶里聚集了半天,终于再也存不住,滴落在凯尔茜的手背上。
凯尔茜有些发烧,感知失灵,一时分不清那眼泪是灼热还是冰冷,只觉得手背上一片酥麻。
“对不起,我……”
凯尔茜没让她继续说下去。她笑了笑,艰难地摇了摇头,抬起手摸了摸斯塔夏的脸:“嘘……安娜,我好冷啊。”
斯塔夏被截断了话头,不迭地将凯尔茜裹在怀里。
凯尔茜的骨架很大,此刻又瘦了一圈,嶙峋的骨头被斯塔夏抱了一捧,只觉得硌得慌。
斯塔夏觉得她脆得很,轻轻环着不敢用力。
凯尔茜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将脸偏过去埋在斯塔夏的上衣褶皱里,闭上眼睛,似乎又睡着了。
斯塔夏就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
返回的露西塔站在山洞门口,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德尔菲娜在她耳边好奇地问:“她们在干什么?”
露西塔不知道怎么解释,索性闭了嘴,没有搭腔。
谁知德尔菲娜见她不理,有些慌乱地试探道:“露西塔?”
“怎么?”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也听不见我说话了。”
没想到德尔菲娜反应这么敏感,露西塔张了张嘴,一时无言。
她忽然意识到,当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听得见看得见自己,也是一件很寂寞的事。某种程度上,倒和自己有些相像。
“对不起,”露西塔说:“以后我都会回答你的话的。”
德尔菲娜没想那么多,很大度地挥挥手:“没关系啦!”
大概是露西塔在山洞口站的时间有点久,嘴里还咕哝着什么,斯塔夏终于看见了她。
她站在暮光下的山洞口,身形模糊,背后似乎跟着一大群翕动的飞鸟。
是的,飞鸟。
斯塔夏惊异地看过去,唤了她一声。
露西塔摸了摸手上的一只小小的红襟鸟,说了些什么,红襟鸟就在她身边盘旋了一圈,拍拍翅膀落在了山洞口的一棵低矮的酪梨树上。
她走了进来。
斯塔夏抬起头,神色惊异:“红襟鸟——”
“介绍一下,”露西塔指着洞口的五角枫上落满的群鸟,微微笑道:“这些朋友会是为我们分发药方的信使。”
斯塔夏张大了嘴巴,凯尔茜的瞳孔里也闪烁着暮色里的微光:“真神奇。”
她垂眸看着自己手中写满字的叶子,眨了眨眼睛。